第36章

叔祖身后一个年轻些的族老，冷哼一声：“林嗣宗教女无方，养出个抛头露面的玩意儿。”

族老的一个大腹便便的壮年儿孙，冷笑道：“佃户死了，大可以再招外地的流民。只要族田在，何愁佃户不来？只是堂弟如今连我祖父的百年人参的月供，都给削没了大半。这是不孝罢？”

她语气冷下来，一字一句：“那些瘦得可以一条条数清肋骨，活骷髅一样的贫苦人，也是一条条人命。与诸位长辈的命，没有什么两样。请长辈，为我林家积德。”

“押了去向林嗣宗讨规矩！”

然后门被推开了。一阵咳嗽声。

林绮年从小没被打过，她不可置信，但是又有点明白他爹的意思，因此只是叫了一声：“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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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知道族老们勉强地走了，爹脸上也不见笑意。

林绮年进去的时候，道：“爹，是女儿一时激愤，出言不逊。您不必为女儿，向宗族低头。”

林绮年蹙眉道：“爹，你今天怎么说……这样的话。”

爹并不愿意多见那个热爱小脚，又自称风雅的大兄，今天……？

只是回身前，听到林嗣宗一声声喃喃：“天耶，天耶。”

一切都很反常。

长在父手十六年，林绮年未曾听闻过议亲事。

有几个族老，看到她，就得意又鄙夷地笑一笑，似乎掌握了某种隐秘的胜利。

她从来聪明，稍一细想，就大惊失色，不顾父亲要自己禁足房内的禁令，去拍林嗣宗的院门，大喊：“爹――你让女儿看看你，爹！”

她拍着门的时候，林寿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妹妹，你还是读读女徳女戒罢。”

少女不理他，只是拍着门大喊，哽咽求道：“阿爹，你的心思女儿知道――知道！”

在林绮年一声声喊的喉咙嘶哑的时候，门终于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她不由伏倒床前，眼泪打湿了床沿：“女儿不嫁须眉郎。愿作自梳女，从此侍父疾。”

林嗣宗浑身一抖，有些艰难地坐起身来，道：“你果然是为父最得意的孩子。猜甚么都这样准。”

林绮年捂着脸，震惊地看着父亲。

她垂着头：“终身不嫁，自己养活自己。”

是女子在世事所逼，礼法重负下，为求走出深闺的无奈之举。

林嗣宗冷笑：“自梳女，得益于南方个别地区，蚕丝业盛行，有一些女子靠纺织就能勉强养活自己，所以才能有条件做了自梳女，可以走出深闺，自立门户。若为父……若为父……你自小不学女红，学的是经史子集，山川地理。百无一用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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