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方才在街上买了只烤鸭,拿过去给陛下吃。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中还带了几分宠溺。
也不知是步瞻放了水,还是煜儿的棋艺大有进步,这一局二人竟下到了傍晚。待下完这一局,天色已然黑了下来。煜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与母亲谈心。这些天,姜泠能明显感觉到这孩子有心事。
他并未明说。
从姜泠房间出来时,已经很晚了。
月光铺满小径。
他不想纳妃,不想立后,不想开后宫。
正思量着,眼前横上一道门,少年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忽然,他听到有瓷器摔落的声音。
步煜的眼皮跳了一跳。
人呢?
方从月色下走进来, 只见眼前这黑黢黢的一片, 让人看不大清什么东西,更瞧不见原本那一袭人影。
屏风遮挡住外间的月光。
他不知怎么了, 看上去很痛苦,整张脸被黑夜映衬得愈发苍白, 让人几乎瞧不见什么血色。步煜还未靠近, 便猛地嗅到一阵血腥味儿,那味道腥烈、刺鼻, 几乎是完全遮盖住了男人身上原本的旃檀香。
步煜大惊。
殷红的、瘆人的鲜血, 自男人唇角边溢出, 顺着他光洁的下颌往下淌着男人显然有些意识不清, 见了步煜走进来, 他先是一愣神, 继而有些无力地抬了抬眼皮。
恰恰遮挡住男人眼底的疲惫之色。
你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蹙着眉, 唇角边的血迹还未干透。
他这是犯了病。
莫去唤人。
尤其是莫要让阿泠听到。
男人手边的砚台砸落,狠狠摔在地上。
他想要喝水。
步瞻像是身上极疼,那痛意不加遏制,甚至能一寸寸蔓延至他的喉咙深处。这使得他连吞一杯水都变得缓慢而小心,温热的水自喉舌间流淌而过,好似有一把锐利的尖刀横亘在那里,迫使着他连同那温热的鲜血,也一同咽入腹中。
但他也能明显发觉,对方疼痛得已开不了口说话。
不过少时,步煜便看见,对方的衣襟湿透了。
于一片昏黑的夜色里,男人咬着牙关,手上青筋爆出,整个身子在隐隐颤栗。
他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步煜无论有多恨步瞻,可他们之间,到底还有那一层父子的血缘关系。他有些看不下去了,腾地一下站直了身子,就要往外走。
步瞻阻止:莫要与她说。
步煜转过头。
步瞻抬手,一把扯住了少年浅紫色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