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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一向不就是这般平淡的么?或许这亦是他所修那“隐”之故,将他内心尽皆遮掩住,那些在内城、太学的左右逢源不过是他刻意为之,而在自己面前不必刻意,自然只剩这普普平淡了。
他突然惊觉自己竟然连用了三个“可是”来试猜度宋然。而他不得不再用第四个,回到那个他曾试问过自己的问题——可是——我又如何知道,他在我面前的便是那“不必刻意”,便是那“真实”?我从何来这般自信,认为他在我这里便不是如在旁人那边时扮演着一个角色——或许每个人都以为他在他们面前的那个角色才是真的,可真正的他,除了他自己,又有谁会知道?
“凉薄”?或许竟当真如此。方才与宋然讲到戎机之死,他却只顺着感叹黑竹少了一个可用之人——仿佛他尽力想与自己这黑竹之主共情,却无法感受到自己更是在为这一条逝去的性命感到悲疚。莫说一个戎机,哪怕宋客——他的亲弟弟,似乎都没有得到他多少真心。就在适才宋客翻过茶碗时,他清楚看见宋客整个手背竟似都是烫伤留下的疤痕。那已是愈合了的旧伤了,却可以想见在能将一切做得这般熟练之前,一个初盲之人曾经历过何等艰难。就连自己一个外人都不免试图提醒——不必他一个双目失明之人来操忙什么烧水煮茶,可宋然却只说,由他去。
或许他真的已习惯了。从“弦隐”心法的规矩已可约略窥知,这执录家一向众星捧月只重嫡长子一人,宋然与宋客虽是亲兄弟,在那个家中地位之别或许竟有如天壤,以至于——他们两人都丝毫未曾意识到其中的不妥。当然,这家中还有岳舟和娄千杉,可娄千杉怀有身孕,岳舟则耳聋,要她帮忙做什么多少不便,所以宋客便将许多事一力担了,并不多说,而宋然便也绝不会意识到——该替宋客想些什么,甚至这许久了,竟未能替宋客再在京城访医,遑论念及“弦”之心法对他的伤害。
这不是他曾以为的宋然的模样,所以才在后者那些回应之后怔然沉默了那么久。若不是方才刺刺把“凉薄”那两个字说出来,他甚至尚未意识到是为什么。
“你与我说说,娄千杉到底说了什么事,好么?”他柔声向刺刺道,“我——我是当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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