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池敏打发丫鬟向流霞榭送去自家名帖及礼物,翌日亲自登门造访。
原婉然兴许是贵人外室,又或许正是赵玦新相中的心上人,少不得有些姿色,以及媚人本领。
钗环朴实,妆容清淡,家常藕荷色暗纹衣衫,衣上绣花寥寥无几。一身打扮有人间烟火的亲和,唯不见半点俗气喧嚣。
池敏最留心原婉然的眉目,她并不仿效时行妆容,将眉毛扯成细弯弯柳眉,隻任其天然生长。在那浓淡合宜的眉叶下,一双眼眸清澄明亮,纤尘不染。
这般气质神态池敏自己都无法讨厌,不期然想到赵玦身上。
如此念头教池敏心头一刺,立时定定心神,捺下纷杂心思与原婉然见礼。
“今日前来,特地向原娘子赔不是。”她柔声道:“我不察那匡妈妈是刁奴,疏于管教,以致她不知高低,胆大妄为。匡家儿子虽不在归去轩房下,归根究柢,终是匡妈妈起头,做儿子的方才跟着撒泼。我本该昨日就过来,只是得知消息时候晚了,生怕过来反而打扰原娘子请医调治,休息将养。”
池敏浅笑,深深端相原婉然,觉得她这套说词好似并非虚情假意。——不过也未必,她在夫家见过好些人外头老成,内藏奸滑。
她不接话,场面忽地冷清,原婉然有些局促。
想是这么想,她本不是八面玲珑的能手,一夜辗转反侧,都没思量出什么高明交际手段。
及至会面,池敏形容纤丽,好似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举手投足颇有林下风气,又觉可敬。
听到池敏赔礼,态度谦和真诚,原婉然本来那点疑心动摇了,回思自己怀疑别人使坏心眼,不禁暗生愧咎。再想想赵玦提过,池敏为避祸而寄人篱下,她隐约自觉该宽慰这个薄命女子。
池敏听说,思忖这原娘子听起来好似是个实心眼,还有颗豆腐心?
“嗯,”原婉然老实回道:“我是绣娘。”
她根据原婉然爬树俐落,猜想过她出身小户以下人家,而今得知她曾经必须抛头露面谋生,其家境唯有更加寒薄,肚里谅无墨水。
原婉然那儿话音方落,旋即懊恼自己没防头说漏嘴,道出自己行当。
哎,早知道,回答一句喜欢刺绣就完了。
江嬷嬷领了两位丫鬟随池敏同来,在她椅后侍立,每人手上各捧四隻画筒。池敏使眼色,江嬷嬷便打手势,让丫鬟将画筒递给流霞榭的人。
原婉然连忙摆手,道:“池娘子太客气了。你昨儿送来好些礼物,有乳香、没药和阿胶等等,都是名贵药材补品,我收得都不好意思了。再说了,这些字画既是你素日收藏,自然是心头好,我怎能夺人所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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