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驾来骡车,将韩一搁在应堂的行李搬上车,原婉然则进寝间取物。回到厅堂时,赵野业已搬完行李,面朝屋外斜靠大门,若有所思。
原婉然暗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提高话声,相公。
从前原婉然碍于叔嫂身分、男女有别,不曾仔细端相赵野,之后纷扰迭起,更无心理会他的皮相。今日平心静气打量,直如初次相见,颇为惊艳。
原婉然回神,将头一低,抱紧怀里包袱,相公。
原婉然胀红脸点头,韩一不在这附近,自然她唤的是他。
然而她既然决定依从韩一的双夫安排,便该尽尽人事
呃?原婉然抬头。
他还是老样子,俊脸微带笑意,慵懒不羁,只是瞳眸难得神气认真,如此深深注目而来,似有勾魂摄魄之力,令人迷惑顺从。
从此一阵老长的沉默,原婉然不自在极了。她吞吞口水,低着头,双手僵硬地递出包袱。
赵野接过,稍微掂量,问道:衣服?
大哥和我都有?
这几天你就是在赶我们俩人的衣服?
两个丈夫里,她独独倾心韩一,此心之所向,无能为力,但其余事上,会尽量一碗水端平。比方衣物,她给韩一的那份既是亲手裁制,对赵野便也一般待遇。
原婉然难为情,未曾抬头,却由赵野那声嗯中,听出他有些无措。她心头升起近似孩子恶作剧得逞的快意,难得赵野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两人坐定,赵野将早已拈在指间的一张纸搁上八仙桌。
大哥一定给了你名单,交代你遇上难事找谁帮忙,但他人脉里或有不到的地方,无法面面俱全,我给你其他名单,以防万一。赵野指向花笺上第一行字,狗尾巴街,金记赌坊,金老爷子。他欠我人情,谁欺负你,找他,他会帮你挑三个人手筋。
不喜欢?那便挑脚筋。赵野随口道,彷佛说的是猪蹄你不中意前腿,那便买后腿好啦之类话语。
那便来文的。赵野提议,揍一顿,爱打落几枚牙齿、打断哪处哪几根骨头,同金老爷子说明,他无有办不成的。
倘若谁欺负你,挑他手筋都不够消气,你且忍着,等我回来找他算账。赵野说,跟着指向第二行字,水井街,长富当铺,尤朝奉。你要想买什么难寻的或昂贵的物事,上那儿问问,去了先讲明你是我介绍的,不要鹞子。
赵野给她一记孺子可教的眼神,鹞子是黑道切口,指赃物。
锣鼓街,留春园。赵野指向第三行字,你闲时进城,若想听戏,上这儿。告诉看座儿的(戏园子的茶役)说你是我媳妇,他会给你腾出好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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