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

“我是烟雨的老顾客啊……”方知雨背出早就备好的台本，“会来应聘也是因为喜欢喝。”

“是的。”

“哦？怎么个好法？”

“你说的那是上等祁红，我们可用不起，”吉霄却说，“月下红颜，不过只是卖个概念而已。”

“方小姐，你之后也打算呆在行政部？”

“没想过换部门？”

“为什么？”

“你现在做的那个岗位要处理很多杂活，原本是打算招兼职的。你是大学生，又这么懂茶，就没想过未来转岗？”

“不要等老了才来规划。”又想起那天在地铁上看到的广告语。

可是现在很好。她想继续呆在行政部，做在吉霄看来是杂活的工作，稳定地拿全公司最低的工资，普通地当一个正式工、有五险一金……

她的沉默让吉霄奇怪了：“我问了什么很敏感的问题吗？”

“为什么不考虑？”吉霄一边吃肉一边问她，“不想升职？”

如果她这个后辈愿意，还能从前辈那得到很多指导，避免很多弯路。谈话的走向应该是善意、和睦且充满关心的。

但是，这些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对方知雨来说，却很难回答。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像盘中肉，被吉霄在不知情中碾碎，穿肠破肚，非要她直面她混沌的人生。

不想升职？

一直轻松的吉霄听到这，终于一怔，有些奇怪地看向眼前人。

愿望倒是有，但不能告诉你。

这下吉霄更不解。或者说她更难以置信。但她这次却不够体贴，非但没有如方知雨期望的那样就此打住，反而继续问下去。好像铁了心要搞明白方知雨这个人，非要帮她破絮般的人生找出一个落点一般：

方知雨直接打断她：“我单身。”说完又补充，“但是对恋爱结婚、经营家庭这些的……我确实也没有兴趣。”

目前吗？对观察你。

话题终结。

果然，她听到对方叹气。

行已至此，方知雨破罐破摔：“所以我想变老。”

“想变老，”方知雨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就老去，牙齿掉光，躺在床上……忘记一切。”

以为吉霄会痛批她浪费时间，却听女人说：

方知雨听得讶异。“这也算愿望？”当个自暴自弃的蛀虫？

什么退休啊……吉霄还是高看她了。她可没有那样的大志要做到退休。

已经够了。不想再像这样，继续在吉霄面前解剖了无志趣的自己。

“为什么要感谢你？”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