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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人，一定不是干活的人。就算那人在文章里写了再多农民从土地上耕种的内容，也一定只是妄想，从没劳作过的人才写得出那样怀念的文字。连最严重的自虐狂都不会愿做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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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照顾一个菜园子那么简单，是面对一望无际麦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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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遥进了院子，家里有两间房，一间亮着灯，一间暗下来。母亲就在没开灯的那间屋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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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了路知行的话，姐姐说母亲是个无可救药的自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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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为何愿意从大城市逃离呢，从令人敬仰的工作中脱离，来到这小村庄里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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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回到主屋里，继续编着筐子。近年来这些东西用得少了，只能靠大集才能卖出去，收不几个钱。已经没人种地了，她老了，干不动了。好在有个菜园，自给自足，也花不几个钱。还有路知遥的接济，日子这才能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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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遥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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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她很困难地眯着眼：“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年到头在外面跑，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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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觉得寂寞。女儿话很少，总是早早休息，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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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倒是闲，”路知遥说，“那么早睡干什么，叫她起来也干点活。我看到镇上药店招抓药的，她识字，也能做账，让她去应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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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立马维护起来：“你妈多不容易，别打扰她。她是做大学问的人，怎么能让她抓药去，让人看了不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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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见她做出什么学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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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不乐意了，一件件掰扯起她女儿当年多么风光，什么市里省里的领导都来了，什么全国最好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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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妨碍她现在就在这小村子里喝酒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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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事，”姥姥震惊，“在外面听谁的胡话学坏了。那是你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你该尊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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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她尊敬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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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路知遥肯定不愿跟姥姥这么说话。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思维固定，两代人最好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谁想完全说服对方都是对彼此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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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聊着聊着，她觉得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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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可以不必逼着自己努力到多么厉害，但至少要养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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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是很理解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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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学术场失望而离开那里，放弃前半生的努力是需要勇气的，不是谁都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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