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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着说着，也许是对路知行怨念太重，她有些刹不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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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更是一个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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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家，也不在乎我这个妹妹。她不愿被管着束缚着，她觉得难受就走了。我们的关系也就这个样吧，就算哭着让她陪陪我，她想走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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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书往前凑了凑，她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路知遥能很清楚的察觉在贴近自己后背的地方有一个人，甚至已经能感受到来自她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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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搭在路知遥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再往下，就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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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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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伤心，我只是可怜自己当年白白给她当牛做马。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小屁孩子一个，那么热衷于给她端茶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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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书搭过来的那只手轻轻拍着，像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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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把别人当做听众，一股脑的把心里的负面感情倒出来，是件这么让人觉得轻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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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只是为了让段子书少说点，现在路知遥却发现了其中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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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说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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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说了，激烈地说了，添油加醋地说了。越把自己说得可怜，越是蜷缩起身体，得到的回应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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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知道竹条上的尖刺扎进指甲里有多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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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知道冬天砸开冰块用下面的水洗脸有多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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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知道长身体的时候永远吃不饱的感觉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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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超出了路知行，早已经不只是路知行。她的这些遭遇和路知行无关，和段子书就更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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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些遭遇，来自于生她的环境，来自于养她的人不愿意去改变这样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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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并不该为此负责的段子书，因为路知遥的倾诉，不得不也变得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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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后面抱着路知遥，执拗地相信拥抱能给人很好的感觉。她也想安慰，但这些超出认知的经历让安慰的话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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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段子书只能叹气，每次叹气，路知遥都觉得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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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把这些垃圾情绪打包，随便扔给别人，是这样的让人感到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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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诉说这些已经不必在经历的悲惨过去时，路知遥产生了一种自怜自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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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可怜的，理应受到关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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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被认作凄惨，居然就越是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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