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随想录

春天随想录

很多时候，我习惯阴雨绵绵

几条老黄狗，摇头追尾，如临大敌。

从泥巴里脱下来。

至于炊烟，就任它自由消亡吧

直到最后，才把面朝黄土一生的脸，转上来。

那一回，我在纸上

青云山上的和尚

3

用石磨碾玉米，用竹链打豆萁

我一直相信，这村子有两个人死不了

一个是给村里死人念经送魂的道士杨国清

灌满堂屋，伯母坐在院子的篱墙下

世上有各式各样的人

4

在一座山上，天一黑

月光哗然，躲在丛林里

野樱花和蜜蜂

河沟里的水们，石头下的螃蟹们

无人闻声，无人群起

5

这黑漆漆的尤物

早上起来，就看到地上

这没有灵魂的物体，终于逃了出来

星星烧起来时，我正躲在玉虎山上

山下的男人们都退了

我看到两条蛇爬了进去

6

火铳从洞口伸出来，麻索悬吊着

木杈子横歇在堂屋。

山路旁的草叶，下满白色的泡沫

其间隐隐幽幽的洞口，宽若数丈

火光从洞内传来，有扳动枪栓的声响，有几个背影

这民国的孤魂，又聚在一起

我又如何记起大堂挂宋人的墨画

7

他有一颗动荡的心，在演鬼的技艺里

撂在一条黄纸上。

清冷的河道上长久地飘荡着一种云烟

分骨为刀。此时，正是夏秋之交

像他耳朵上的响铃

江河分流，虫鸟低伏。他把魂魄贴在过河的桥头

自己躲在八百里外的云里

总选择着日子回去。

秋天是一种巨大的虚无

木楼开始有丝丝冷风进来

那次我回来，习惯地在寨子里走动

飞上檐口。在我身后，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孩

9

有一座山，父母在山腰种玉米

我躲在哪里？在一本古书上

我的祖辈起义，修城楼

哥哥在躲木楼上抽烟

嫂子常在房里笑，听起来，越来越像个妇女

趴在水井口

2007-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