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张冰冷僵硬的床铺,动作麻利地将带来的厚褥子铺开。烛光下,大嫂脸上挥之不去的疲惫刻痕,让我心头泛起一阵酸楚的暖流。这间空旷、冰冷、弥漫着无形恐惧的老屋,似乎终于因为这微弱的烛光和无声的忙碌,艰难地透进一丝活气。
然而,这短暂浮现的、如同幻觉般的平静,仅仅维持了一夜。
次日清晨,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着低矮的屋檐,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雨。空气粘稠而滞重,带着土腥味。大哥正蹲在院子角落,费力地撬松一块被雨水泡得倾斜的石板,试图将它重新垫平。大嫂则在厨房里忙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带着一种日常生活的节奏感。母亲坐在堂屋那把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晒着门外灰蒙蒙的天光,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门外泥泞的小路,神情麻木而空洞,如同一尊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泥塑。
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粗暴地碾碎了这脆弱的安宁。泥水飞溅中,二嫂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她没下车,一条腿随意地跨在车座上,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涂得过分鲜艳的嘴唇,嘴角向下撇着,下颌绷紧,线条冷硬得像刀锋。那辆崭新的、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摩托车,与她身后破败的老屋格格不入,像一个扎眼的嘲讽。
“哟,”二嫂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冷峭,清晰地穿透沉闷的空气,“大哥大嫂手脚挺麻利啊!这就住下了?”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精光四射、毫不掩饰敌意的眼睛,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略显局促的大哥和闻声从厨房门口探出身来的大嫂,最后钉在藤椅上瑟缩了一下的母亲脸上。
大哥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直起身,眉头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二弟妹,你这是啥话?妈一个人害怕,睡不着觉,我和你大嫂过来陪陪她,咋了?”
“陪?”二嫂嗤笑一声,那笑声短促尖利,没有丝毫温度,像冰锥扎进耳膜。“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家在村东头,离这儿不过一碗水的功夫,用得着拖家带口地睡在这儿?我看呐——”她拉长了声调,话语里的恶意如同毒蛇吐信,“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惦记上这老窝了吧?”
大嫂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蹭掉手上的面粉,急步走到门口:“弟妹,你这话可太寒人心了!娘吓成那样,夜里惊叫,整夜不敢合眼,我们当儿子的媳妇,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人心都是肉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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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长的?”二嫂猛地拔高了声音,像点燃的爆竹,所有的刻薄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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