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的神经末梢。
“爸,是小蕊想你了。”我坚持着,压下心头骤然涌起的不安迷雾,“就这么定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几乎是强硬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嘟嘟嘟地敲打着我的耳膜,更像是在敲打我那颗骤然悬起来的心。握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何时已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凉的汗。他到底在遮掩什么?那份刻意拔高的声调背后,藏着什么?办公室里冰冷的空气似乎凝结成了实质,沉沉地压迫着我的胸口。
推开那扇熟悉的、漆皮斑驳得像老人皮肤上顽固褐斑的院门时,“吱呀——”一声悠长而嘶哑的门轴转动声,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瞬间击穿了时光的壁垒,扑面而来的气息却让我和小蕊齐齐顿住了脚步。
依旧是记忆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陈旧霉味儿,如同沉睡在地下室多年的旧书页味道,混杂着挥之不去的尘土气息。但这一次,这熟悉的老迈气味里,竟诡异地缠绕着一缕陌生的甜腻香气——那是某种廉价却浓郁的香水味,粉粉的,带着点张扬的攻击性,突兀地切割着老屋固有的、属于父亲和早已逝去母亲的沉滞气息。它像一条滑腻冰冷的蛇,丝丝缕缕钻进鼻腔,阴魂不散。
小蕊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姥爷家变香了?”童言无忌,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心底骤然掀起的疑潭里,泛起更大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父亲的身影出现在光线昏暗的堂屋门口。穿着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旧夹克,却格外挺括平整,像是被精心熨烫过。见到我们,他脸上瞬间堆起一种近乎慌张的笑容,沟壑纵横的皮肤被那不自然的笑容牵扯着,显得僵硬又突兀。“来啦?快,快进屋!”他下意识地搓着那双布满厚茧、关节粗大的手,动作局促不安。
视线越过他佝偻的肩头,厨房门口正飘散出浓郁诱人的肉香。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向厨房门口——灶台上,那只陈旧的红色搪瓷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酱红色的汤汁包裹着颤巍巍、油光发亮的红烧肉块。这绝不是父亲粗糙的手艺能做出来的东西。
“爸,这肉……”我转过头,带着探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父亲脸上的笑容更僵了,眼神开始毫无章法地躲闪,最终落在那口冒着热气的搪瓷锅上。“呃……王姐,”他喉咙里发出含糊的音节,仿佛这个名字烫嘴,“隔壁村的王姐……今天正好过来串门,顺手帮、帮了个忙炖上的。”他飞快地补充,语速快得失去了条理,“锅里还有呢,你们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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