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溪自小就没什么追求,功不用登峰造极,名不必万古长青,只希望能把日子过好。
姑且如此吧,日子也不算太差。
她虽愚笨,却不是什么软柿子、老好人。
沉月溪午憩醒来,口渴得紧,便要去灶房喝水。行至院中央,远远望见灶台边的叶轻舟。
很难讲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天的药、往后的药,沉月溪总是能品出一股淡淡的铁腥味。
化毒解伤,增功长力。
昔有亡国皇裔慕容氏,因容貌姣好,被献给新帝,纳为男宠,困居阿房宫十四年有余。
掌中燕,笼中雀。
他确实该死守这份流淌在血脉里的秘密,以防招来更多不幸。
现在,三年平静的日子,被理应保持缄默的叶轻舟亲自打破,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
沉月溪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腕上月镯脱手而出,束上正要跨过门槛的叶轻舟的手腕,骤然收紧。
少年发出闷闷的痛吟,一向挺直的背脊被折弯。
“还赌吗?”沉月溪捏起叶轻舟的下巴,指甲在他两腮留下月牙状的掐痕,冷声问。
他却还笑得出来,因疼痛而骤然苍白的脸色,加之以粲然的笑容,混在一起相当诡异。
文不对题,有恃无恐。
他如此不自爱,甘做燕雀,也便由他。
不知是不是沉月溪渐行渐远,叶轻舟腕上的月镯渐渐松了。
痛意,却好像一直停留在腕上,徘徊于心里。
是他亲自把心剖出奉上的,便只能承受这种隐痛。
因循守旧,克己远观,不得之不甘终日像烙铁一样炙着他;开诚布公,大白天下,又要受支离破碎之煎熬。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他对她,总没有坏处。
她自有一颗木炭般的心,稀疏多孔,凡事都能漏过,所以叶轻舟不常见沉月溪真正生气。
原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好师父,真的连样子也不屑做。
他该庆幸,他们之间,还有不得分离的枷锁。
镯上篆刻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