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从前池镜就常取笑他是刚极易折,劝他要懂得朝中无人莫做官的道理。那时听着,权当是他的随口之言,没放在心里,没想到还是池镜,一直替他记在心里。
“三爷再不下去,船就要开了。”永泉在旁道。
他永远不能习惯将所有情绪暴露给人看,即便是玉漏,也对她有所保留。所以到今天,也彻底懂得她的温柔却疏淡的保护色。
他歪在榻上看着她倒茶过来,笑着批判,“你这个人就是聪明得过了头,难道没有告诉你,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一下把那炕桌拽到角落里,将她拖过来搂着大笑,心里是开怀的。终于亏欠他的,或是他亏欠的,他都和他们清了帐,从此是一身干净。可心一旦彻底放宽,又感到广袤得孤单,他只能将她一再抱紧。
她控制想要抚摸他的脸的冲动,起身往帘下吩咐丫头摆饭,又走回来道:“我吃过了,找不到你,就没等你。”
他吃饭吃得极不认真,牙箸闲挑着,有一片黄昏落在圆案上,可以在那紫黑的颜色里看见点点尘埃,便扭头和金宝说:“你看你们,搽桌子搽得这样马虎。”
他故意吃得心不在焉,想看玉漏会不会管,犯了孩子气,像小时候和先二太太赌气不吃饭。玉漏也像先二太太一样事不关己,坐在那榻上捧着绣绷子绣一张婴儿的襁褓,没有劝。但眼睛总是禁不住时不时向饭桌上斜一下。
爱给他,只要他耐心点。
池镜歪着脸,望着她笑,看见她半侧的身子给黄澄澄的光镶滚着,像是尊发光的神像。
池镜仍是笑,从前她在他面前扮柔和,如今她又在他面前扮刻薄,她似乎总朝反向走,很擅长和自己较劲。
他自己在屋里,听见她们嘁嘁哝哝的声音,也听见后头上漆的工匠正在收工。昨日就把那间正屋腾空了,燕太太先前使的那些家具都搬进了库里。这个人彻底绝迹在他的生命里,他没有觉得遗憾,像当初先二太太死的时候一样。因为她们都令他失望。
时近中秋,热孝未过,不好敲锣打鼓宴饮听戏,老太太吩咐连许多亲友也未曾请,只命在小宴厅内摆了几席,使族中亲眷聚在一起吃饭赏月。因此这一节玉漏轻省许多,中秋过后也不觉劳累,隔日就有空子去看望玉娇。
预备好了香油纸蜡并一些鹅黄缎子,老太太她们知道她要庙里去,也预备了些香油银钱请她带去添。满满装了两大车,跟着去丫头婆子小厮有二十来个,单是马车就派了五辆。
口气听着发酸,当然不是为排场的事,说到底还是因为玉漏确诊了有孕,不免把她的心事的牵动出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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