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眼底的流光是因为就要给贺台做妾而高兴。他太自以为是了,她想。
那头玉漏洗漱好了,在榻上坐下来尝了一口,“我吃着倒很好,清甜不腻,你怎么忽然变了口味?”
玉漏心头还怪他是贵人事多。池镜也没好责怪人,走过去坐着和她说话,眼里再没有别人。
一时履舄繁芜,人声大乱,阖家都挤到这屋里来,端水的,搽洗的丫头进出不绝,顾妈妈在外间哭天抢地,碧纱橱上人头攒动,挤也挤不进去,局面显得分外慌乱。
丁香哪还顾得上别人,一心都悬在里头,都怕池镜死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命运不定,只含混说:“约莫在外头张罗。”
大家齐头并目地盯着何太医诊脉,那何太医诊看许久,才断出个结果,“是中了断肠草之毒。”
何太医沉重地叹气,“现下还不好说,眼下看来,这毒下得并不很重,毒气还未侵入袭肺腑,只看醒不醒得过来,若是能醒,好生休养,把余毒排出体外就渐渐能好了,若是不能醒,只怕危矣。”
贺台听见这话,不由得面色凝重,奇怪怎么说毒下得并不重?暗暗一想,恐怕是青竹手下留情了,到底恨她妇人之仁。因阖家皆面色沉重,倒显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这时候芦笙走到老太太跟前,歪着脑袋想:“这就怪了,园子里又没栽种什么断肠草。”
芦笙忙给燕太太拉到一旁去,一下众人皆大气不敢出,生怕疑心到自己头上。唯大老爷不怕,谁不知池镜是他的骨肉?因此在老太太怀疑的目光下,可以坦然拉了玉漏来问:“这一日镜儿都吃了些什么?”
老太太一听便知是单冲着池镜来的,便将屋里的人冷峻地睃一遍,睃到翠华身上,“兆儿呢?”
这张榻倒矮,老太太可尽情地将脚跺两下,“哼,往衙门去了,他官做得没他老子大,比他老子还忙!”
即便是家人中有人有歹心,也不好当着外人在这里闹出来。老太太先没说什么,只请何太医开药方,又叫了一干丫头婆子来吩咐要如何细致照料,婆子丫头无敢不应。
还有指望将来或许能和他老子一样,成为池家的中流砥柱,不免着实有些痛心,慢慢挨着床沿坐下,也潸潸掉了泪,“我这可怜的孙儿噢——”
碧鸳不由得轻叱一声,“告诉他管什么用?还累得他挂心。先不要告诉他,等镜儿好了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