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防风马灯微弱跳动的光芒,纸上那行用密码本紧急译出的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眼底:
“巴图急:苏军重装尾列已离境,库伦现驻防仅伪蒙治安队及日顾问小队,形同虚设!机不可失!”
库伦,空了!
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攥着电报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捏得咯咯作响,纸的边缘深深勒进皮肉里。成了!巴图这步险棋,赌成了!苏军这根悬在头顶的柱子,终于彻底抽走!眼前这无边的黑暗里,仿佛猛地撕开了一道刺眼的口子,露出了通往目标的血路!
就在这时,一阵风打着旋儿,从山下的军营方向,卷上来一些破碎的、被拉扯得变形的调子。断断续续,却顽强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和远处大地的闷响。
“…谁料战火纷飞起…家国情深难相拥…”
“…血染山河泪成行…赤子之心誓不降…”
是《海棠血泪》。不知是哪个营房的扩音喇叭没关严实,还是哪个连队开拔前最后的嘶吼。那低沉嘶哑的男声,被风撕碎了,又被岩石撞回来,带着一种砂砾摩擦般的粗粝,和近乎悲壮的绝望力量,一下下砸在楚天鸣的心口,也撞在身后冰冷坚硬的崖壁上。
歌声,风声,远处大军的闷响。希望与悲怆,决绝与未知,在这黎明前最冷的山巅,在他胸中猛烈地冲撞、激荡。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像两道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向北方那片更加深沉的、仿佛凝固了的黑暗。库伦,就在那片黑暗之后!天,快亮了!
东北,长白山深处,抗联废弃密营
密营里那股子霉味、土腥味和淡淡的血腥气,似乎永远也散不尽。角落里那堆小小的篝火,火苗蔫蔫的,有气无力地舔舐着一根半湿的松枝,发出噼啪的轻响,勉强驱散着一点侵入骨髓的寒意。火光在青禾苍白的脸上跳动,映出她眼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她蜷缩在火堆旁,腿上盖着件破旧的羊皮袄。怀里紧紧抱着那台用石头遗留下的备用零件和废弃矿石收音机拼凑出来的、怪模怪样的“生命线”。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着小腹,冻得她微微发抖,但她不敢挪开。耳机死死扣在耳朵上,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声音,只剩下电流永恒的白噪音,沙…沙沙…像永远下不完的雪。
猴子裹着条破毯子,缩在对面墙角的干草堆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铁柱抱着他那支擦得锃亮的七八大盖,背靠冰冷的石壁,坐在密营入口的阴影里。洞口用树枝和破毡子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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