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山腹深处那扇厚重的铁门在段鹏身后“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作战室里残留的烟味和沙盘上无形的硝烟。通道里,他狂奔的脚步带起的回音还没散尽,就被更深处传来的、永不停歇的电报机的“嘀嗒”声吞没了。
楚天鸣没动。
作战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汽灯的光晕昏黄发乌,把他孤峭的影子长长地拖在沙盘边缘,正好压在那片代表库伦(乌兰巴托)的、被铅笔戳了无数遍的区域。沙盘上蒙古草原的微缩地形,此刻像一张巨大的、沉默的嘴。
他抓起椅背上那件旧军装,动作又硬又急,粗硬的布料摩擦着皮肤。扣子啪嗒啪嗒撞响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传令兵!”
守在门口的两个兵,像两根绷紧的弦,“唰”地立正,年轻的脸在阴影里绷得发青。
“命令:各部按‘驱狼’案,即刻开拔!延误者,军法从事!” 声音不高,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
“是!” 吼声撞在石壁上,带着嗡嗡的回响。皮靴砸地的急促声音咚咚远去,很快消失在通道深处。
楚天鸣没再看那沙盘一眼,转身就走。厚重的军靴踏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某种倒计时。通道里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机油和岩石的土腥味,直往肺里钻。他越走越快,朝着通往外界的出口。
一线天山崖了望台
推开那道沉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门,凛冽的夜风像一盆冰水,兜头泼了过来。
外面是黎明前最深的黑。一线天这名字没白叫,两堵刀劈斧削般的巨大山崖,夹着脚下这条窄窄的石头平台。风没了遮挡,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子,打着旋儿从崖壁之间呼啸穿过,发出呜呜的怪响,疯狂撕扯着楚天鸣的衣襟和头发。
他站到平台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呜咽的风声。远处,绥远盆地的方向,被浓墨般的夜色吞没,什么也看不清。但耳朵能捕捉到。
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闷雷,又像是无数只巨兽在极远处压抑地喘息。那是集结的引擎,是开拔的车轮,是十万双脚碾过冻土的闷响。十万大军,正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像缓慢苏醒的钢铁洪流,朝着北方涌动。
风更大了,刮得人几乎站不稳。楚天鸣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脸,指间那张薄薄的电报纸立刻被风抽得“哗啦”一声,剧烈地抖动起来,像只垂死挣扎的白鸟。他用力攥紧,借着了望台角落里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