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红泥坳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霜,像撒了层碎银,把野菊丛染成了白的。小年蹲在破庙前的空地上,给新栽的冬青苗培土,指尖沾着的泥里混着些青铜屑,是从神像胸口的凹痕里抠出来的,在霜气里泛着冷光。
“阿年哥,快来!”阿镜举着个铜盆从玉米地跑过来,盆沿挂着冰碴子,像镶了圈水晶。她的头发上沾着片冻硬的玉米叶,形状像把小扇子,随着跑动的动作轻轻晃。铜盆里盛着些暗红色的土,是从断云涧的瀑布下挖的,里面混着细小的铜链环,像被水流磨圆的星星。
“这土能种‘忆魂草’,”阿镜把铜盆放在神像前的石台上,霜气在盆底凝成层薄冰,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药书里说的,用七处祭坛的土混在一起,再埋点镜碎,就能长出这种草,叶子上的纹路会显出血契之人的往事。”她往土里埋了片青铜镜的残角,是老太太男人留下的那块,边缘还带着摩挲的温度。
话音刚落,阿镜的罗盘突然指向红泥坳的山口,指针上的冰碴子融化成水珠,折射出山口的景象——个穿军大衣的老人正往这边走,手里拄着根铜拐杖,杖头是三足鸟的形状,每走一步,杖底就会发出“叮”的轻响,像在数着脚下的石板。
老人走到破庙前时,军大衣上的霜已经化了,留下片深色的印子,像幅写意的画。他把拐杖靠在神像上,杖头的三足鸟刚好对着胸口的凹痕,像在给神像递东西。“找你们找了三十年,”老人的声音带着喘息,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个青铜烟盒,盒面上刻着“水电站值班部”,边角磕得厉害,像陪主人受过不少苦。
“我是1980年那批值班员里最小的,”老人的手指抚过烟盒上的刻痕,那里有三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其中一个被磨得快看不见了,“当年我们想用电困住红泥,结果失败了,另外两个兄弟没出来,我被他们推出去,成了唯一的活口。”他往烟盒里倒了些烟丝,是红泥坳特产的旱烟,“这烟盒里藏着半张地图,是往地宫的近路,当年没来得及用。”
地图是用烟纸画的,上面用烟灰标着条虚线,从水电站的蓄水池直通红泥坳的地宫,比小年之前走的路近了一半。“地宫深处有个‘镇魂碑’,”老人点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后颈露出块暗红色的疤,形状与血契花纹的中段吻合,“碑上刻着所有血契之人的名字,我们三个的名字后面,都画着个对勾,像完成任务的标记。”
那天下午,三人往地宫走。老人的铜拐杖在前面开路,杖底的铜头敲在青石板上,发出“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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