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谬很不高兴。
他有严重的起床气,一旦入睡,任何非自然状况导致的清醒都会令他心情差劲,看整个世界都分外不爽。
更何况,他今日本就是不想醒着才睡觉的。
挥开腰上那案把他砸醒的矮桌,孟言谬揭掉糊在脸上的宣纸,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然后,他毫不意外地在自己的衣袍上看到了整砚湿淋淋的恶心墨汁。
于是,下一秒,他把还扣在身上的“凶器”丢了出去,完全没考虑那是千金难求一方的澄河砚。
砚台“咚”地一声坠地哀鸣,和不远处的石质溪岸来了场噪音不小的亲密接触。
——却不能令他面前这两个旁若无人抱在一处的祸首,产生哪怕一丝一毫扰人清梦的悔愧。
孟言谬更不爽了。
天底下能凑够耳聋眼瞎又不会说话这叁样残缺之症的人真是少见。
“我说,两位——”
漫天被掀到空中纷乱打旋的宣纸里,孟言谬没有骨头似的撑手坐着,一双绿眸斜乜向那两人,抱怨道:“这里还有一个受害者活着。”
个头稍矮些的瘦削女人忙回头看他,她脸上,那抹和同伴聊天时扬起的笑容甚至来不及收回去。
于是,一个从头到脚乱糟糟的、神情快乐而明亮的姑娘出现在孟言谬的眼睛里。
她软乎乎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松垮垮的外袍也破了好几道口子。若是平日,打量一眼对方这副外表,孟言谬就能立刻意识到她身上发生了怎样的不幸故事。但是,破天荒的,孟言谬只是注视她。
刚从草坡上滚下来、劫后余生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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