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准备的好躯壳（出书版）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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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干瘦的老头面无表情地倚靠在竹椅上，自言自语道：“封浜啊封浜，千百年来都是风调雨顺的，可是它来了！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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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儿子和孙女都因为瘟疫死了。”年轻男子对王克飞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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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王克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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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初夏，有人说是那些逃难的人带过来的。它先到了邻村。我们三天两头听见出丧的哭声经过，心底也很惧怕，但最终，它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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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的是这场入夏后暴发的瘟疫，随着灾民的流动而向江浙沪蔓延，霍乱、疟疾、乙脑轮番攻击。有人说它像一场肆虐的大火，从郊县的一个镇，烧到了另一个，势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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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其他一些人也围了上来，有男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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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不见它，永远不知道它进了谁家的门。有时候一觉醒来，它就在你身上了。”一个背篓里背着婴孩的女人眼睛红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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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呕吐，似乎也没什么，可就是停不下来，有的人不出一天一夜就死了……”一个赤足、光头的男子说道。他说到“死”字时声音已经低得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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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一个人死的样子，整张脸和十指都是皱巴巴的，好像被榨干了水分。”一个年轻男孩指指自己的头，他身形消瘦，胸前的肋骨条条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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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哀恸和绝望的情绪包围了王克飞。他好不容易从绝望的人群中挣脱出来，向小河边的那户人家跑去。快接近谢家时，他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哭声，让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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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坡上停住脚步，只见五六个披麻戴孝的人从谢家边哭边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捧着一个蓝色骨灰盒。他们沿着河边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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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飞这才走进谢家，看到厅里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还跪在草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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