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京师阴雨连绵,天色晦青,风裹着稀薄的雨雾,无声无息浸润万物。
以往天下太平时,总有闺阁千金坐在马车中,探出皓白的手腕,接雨丝,抚新柳,柔柔香气与情意都融进风中。
又总有锦绣少年郎策马穿过蒙蒙雨雾,千方百计与心上人的马车擦肩而过,只为往她窗内丢一朵含着露水的春花。
这样好的日子,再也没有啦。
令史叹了口气,拉低檐子,免得雨飘进亭里,浸湿案面。
他翻了翻记册,今日来典学署登名的学子不多,想来是天气的缘故——有资格入学的大多是富贵子弟,穿锦绣踏丝履,少有在阴雨天出门的。
大抵是不会来人了。
令史收了记册,唤来长随准备下衙,却见棚檐微动,一封户帖支了进来,有个声音道:
“且慢,大人。”
举户帖的手十分粗粝,一看就不是富家子弟。
令史掀开棚檐,外头站了个平平无奇的少年人,粗布麻衣,背上的包袱比人还高,是个连书童都雇不起的贫家子。
他没直接打发人走,抽走户帖,随意翻了翻,道:“谢消庆?”
这名字似乎听过。
“在。”
“雍州里正之子……”不入品的流吏,令史翻了翻眼:“为何千里迢迢进京入官学?”
“国难危急,小人虽是衰末微草,也想为朝廷效一份力。”
“哦,你有何本事?”
“读过几年书,会写一点诗。”
棚里细蚊嗡嗡,令史用他的户帖扇了扇,不耐道:
“你家虽是士族,但早已衰落。且你只读过几年书,写的诗词歌赋屁用没有,凭什么为朝廷效力?”
啪一声,蚊子被拍死。
户帖被推出来时黏着一点黑红,谢消庆抬指扣去,隔着垂檐听令史说:“你先候着吧,半个月后再来。”
“为何?”
令史抬手往后一指,手指的尽头是条死胡同。
那儿原是留给典学塾官员停放马车的,此刻却塞满了穷学生,打地席的,支小帐的,在两头废弃石狮子中间挂绳床的,各显神通地住下了,活像一群流民。
“喏,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些没家世的。”令史道,“京中居大不易,你若肯等,又没银子住客栈,趁早进那里头占个位置吧。”
他出棚要走,谢消庆拦在轿前,争辩道:
“朝廷明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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