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新鲜松木、杉木被刨削后的清香,沁人心脾,暂时洗刷去了那浓郁的金属和烟火气息。
成堆的木方、板材整齐码放,锯木声、凿孔声虽不绝于耳,却显得秩序井然。
这里仿佛是那喧天铁流中的一处木质绿洲。
最终,他们抵达一处守卫明显更加森严的院落入口,铁质大门由数名彪悍的铁甲军士把守。
空气里先前被木材清香稀释的铁腥味,骤然再次变得浓重霸道起来,几乎令人嗅之而舌根发苦——盔甲作坊。
这里的温度陡然升高,似从深秋骤入酷暑。
数十座大小不一的锻炉如同数十只暴躁的火兽,吞吐着灼目的焰舌。
强壮的匠师们几乎完全赤膊,古铜色的皮肤在炉火的映照下反射着油亮的光泽,汗珠如小溪般在鼓胀虬结的肌肉沟壑间流淌、滴落,尚未接触到下方焦黑的地面,就在热浪中嘶嘶作响,化为一缕转瞬即逝的白烟。
他们粗壮的手臂高高挥舞,手中沉重的铁锤起落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猛,敲击声虽不如水锤区那般密集如暴雨,却更为沉重雄浑,每一次“铛!”的巨响,都仿佛要将脚下的青砖震裂。
这声音充满原始的力量感,声声凿入耳膜深处。
半月前,裴徽亲自用沙盘推演过战场生死线后,目光如炬地盯住罗晓宁,向他勾勒了一种前所未闻的重甲结构——它必须融合札甲的灵活覆盖与板甲的整体防护之优,设想为方形精铁鳞片紧密叠压,关键心脉部位要镶嵌整块弧形护心镜,最为关键的,是整个甲胄内里并非平板,而是带着一种精妙、微不可察却又足以改变生死结局的向外凸起弧面。
罗晓宁将圣谕奉为圭臬,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召集了盔甲作坊里十三位最为顶尖、掌案级别的大匠师——皆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宝贝——夜以继日地在油灯下研讨图纸,反复推演结构细节,细化每一片甲片的角度和弧度叠加方式。
耗费了难以计数的上好精铁原料,经历了无数次近乎绝望的失败与重来,终于在这耗费无数心血的十五个昼夜里,勉强打制出了第一批成品——十五副符合皇帝构想的铁鳞甲样甲。
此时,盔甲作坊的大匠师赵景前,早已带着几位核心参与制作的大匠,毕恭毕敬、如同等待神只降临般肃立在作坊入口内侧。
赵景前年约四十,身材敦实如一块铁砧,个头不高却蕴含惊人的力量。
他的双手骨节粗大变形,布满厚厚的老茧和数十处深深浅浅、颜色各异的新老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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