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又看向身后那神志不清的沈傅,又哭又笑:“爹你当什么丞相啊!啊?你这是当的什么丞相啊?我问你呢?我问你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了!”
“你连算计纪宴霄都算计不明白!你无能!你没用你连累我还连累妹妹,沈府没了!彻底没了!纪鸿羽那是卸磨杀驴!”
他在大街上发疯,狼狈又可笑,秋日的风很凉,吹得他双眼猩红,若非靠着墙他都站不起来。世家子弟的骄傲被击溃得片甲不留,最终一口血呕了出来。
一口接一口,呕得面如金纸。
他推开糊涂却仍旧想来扶他的沈傅,忽而想起自己欺负的那个女子。
她是无辜的。
他只是为了逞能,为了闯祸,为了心中的欲念,只是想让沈傅多看他一眼,他想要父亲的疼爱。
若是出生的时候有人对他说,他将来会家破人亡流落街头,他绝对不会信。
可锦衣玉食的他不仅流落街头还成为一个废人。
外头雨还在下,姜藏月撑着伞也不免沾湿裙袂,她站在那里,人太清瘦,完全没有实感:“纪宴霄。”
“嗯?”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还剩最后一个了。”
他含笑:“你想要他什么时候死?”
“半月。”姜藏月手握伞柄,看了会儿伞柄花纹:“半月就足够了。”
他一笑:“好。”
姜藏月抬眸看向远处,看沈子濯作势要将沈傅推进汴河中,后者拼命抱着汴河桥头瑞兽不松手。
倒真是狗咬狗。
又过了一阵,雨停了,乌云还未散去,汴河桥头只剩下沈子濯一人,失魂落魄。
水面涟漪逐渐平静。
他嘴角挂着血迹,衣着脏污破烂,手脚无力垂着,靠着栏杆才能站稳,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沈氏亡了!亡了啊!”
汴河两侧人群逐渐汇聚,不知是在看笑话还是在看热闹,亦或者是在看那个将自己亲爹推下河淹死的疯子。
沈子濯光着脚,披散着头发在桥头又哭又笑起来。
姜藏月就站在樊楼虹桥之上,一如当年情形互换。
“为君熏衣裳,君闻兰麝不馨香。”
“为君盛容饰,君看金翠无颜色。”
行路难,难重陈。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
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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