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库的窟窿是真不小!明年南边织造、窑厂、宫里大典,特别是那造办佛郎机铳,还有估计陛下一直要对二十六卫的改制,恐怕这银子像流水似的出去!咱们这‘新财路’,若能‘稳妥’地生些利,解了燃眉之急,万岁爷跟前,阁部诸公面前,不也是大功一件?您掌着舵,总得给兄弟们指条‘稳当’来钱的道儿吧?”
夏臣闻言心中冷笑,再次插话,语气平和却带着疏离:“提督已言明,当循例持重。开源非一日之功,需得根基牢固,方是长久之计。侯爷,尝尝这糟鹌鹑,火候正好。”
三人虚与委蛇。仇鸾转而谈勋贵趣事、新得戏班,显得八面玲珑。酒至半酣,他乜斜着眼,似醉非醉:“哎,你们说…海上的银子,怎么就那么烫手?市舶司那帮杀才,自己吃得脑满肠肥,竟还想兼管海道,这分明是不许别人沾边!听说…南边有些‘没脚蟹’,路子野得很呐…这银子啊…”
夏臣立刻沉声打断,语气转冷:“侯爷!慎言!海路风波险恶,法度森严!亡命之徒,终有覆舟之日,累及九族!吾辈朝廷命官,当以‘稳’字为纲,岂可效尤?”
张宗说立刻正色接道:“夏老弟所言极是!歪门邪道,断不可行!陛下最恨坏法乱纪之举!一经查实,定严惩不贷!”
仇鸾见他们二人再次亮明皇帝和法度招牌。被顶得哑口,眼底戾气翻涌,借着酒劲拍脸自嘲:“啊?哈哈哈!瞧我这破嘴!贪杯误事!失言失言!该打!该打!还是二位老弟明白!”
张宗说打起精神周旋,面上含笑,心中警铃长鸣:这仇蛮子,本来走的彭泽的路子,如今王琼身为次辅,彭泽再无起复的可能,你小子不知又攀附上了谁!虽不敢明言,句句不离试探施压。
而夏臣是皇后的亲弟弟,不仅和荣大爷的关系好,还经常往坤宁宫里送东西,估计还盯着新诞生的皇子!但是他今日后面对仇鸾态度冷淡,显是厌恶其行径。这顿酒,吃得步步惊心…
他瞥向窗外沉沉暮色,只觉寒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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