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却含金石之音,“杨家女儿” 四字尤见分量。
杨然会意,忙敛了怒容垂首应 “嫂子教训的是”,又飞快剜了令狐嬗一眼,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怼,扭身疾步而去。
郑秋复又看向令狐嬗,眼神温煦却无端令人生寒:“令狐姑娘,女儿家心思最是玲珑,却也最忌悬在虚空、不着边际。昨夜既得侯爷点拨,知晓文探花郎乃正途坦道,便该收拾心绪,描红绣凤以待佳音。怎的一夜过去,反生了旁逸斜出的枝节?”
她微微一顿,目光在令狐嬗精心搭配却难掩匠气的衣饰上掠过。一眼便认出那是长安城 “云裳记” 今岁春款,玉色苏绸为底,袖口裙裾以细银线绣缠枝莲纹,外罩烟霞色轻容纱,腰间系一枚羊脂玉佩,水头尚可却形制张扬。
郑秋唇角弧度深了些,见对方不言语,冷笑一声:“姑娘今日这身装扮,心思是用了的。玉色清浅、纱衣朦胧,原欲效空谷幽兰之态。只是……”
她轻摇螓首,鬓边凤头步摇纹丝不动,“银线缠枝锋芒太露,轻容覆纱欲盖弥彰,腰间佩玉质虽佳却形流俗。处处透着‘云裳记’的匠气,生怕旁人不知是重金新样。
世家女儿穿衣,讲究‘合时、合景、合身份’,衣料不必张扬出处,纹样何须昭告价值?衣裳本为增色,而非人被衣累。令狐姑娘以为然否?”
令狐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郑秋这温言软语却字字见血的评点刺得指尖发凉。她昨夜辗转反侧,自恃令狐家乃新贵,郑秋不过荥阳郑氏偏支,自己未必没有机会。
如今被戳破精心搭配的衣饰不过是 “匠气”“流俗”,羞愤如藤蔓绞心,几乎窒息。
她强撑勇气抬眸看向杨炯,眼底水光楚楚,声音带孤注一掷的微颤:“侯爷…… 夫人金玉良言,嬗儿受教。只是……嬗儿一片痴心,天地可鉴。不敢奢望旁的,只求能在夫人跟前执帚奉茶,做个使唤丫头,朝夕侍奉……也是福分。”
说罢盈盈拜倒,姿态卑微至极。
庾信眉惊得目瞪口呆,看令狐嬗如看失心疯之人。
杨炯剑眉微蹙,眼底掠过不耐,正欲开口,郑秋却轻捏他掌心。
“哦?” 郑秋轻笑如珠玉相击,清越中透着凛冽,“执帚奉茶?令狐姑娘好志气。只是……”
她话锋陡转,眼神如冰锥刺骨,“我弘农杨氏规矩,便是洒扫丫头也须家生子、三代清白。姑娘乃令狐家千金,令尊官声清正,岂能屈居人下?知道的说你痴心,不知道的道我杨家折辱官宦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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