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铺在地上的波斯地毯。那地毯是商队从西域换来的,繁复的藤蔓花纹在火光下流转,踩上去像踏在厚厚的苔藓上,隔绝了地面的寒气。
案几上摆着的食物更像是一场跨越千里的会合:中原的稷米蒸成的饭粒饱满如珍珠,旁边堆着烤得流油的整羊,西域的葡萄酿装在中原的青瓷碗里,酒液晃动时泛着紫宝石般的光泽。
“单于,尝尝这个。”一个中原铁匠端着盘蒸饼走过来,脸上还沾着炭灰,笑容却比火把还亮,“用你们草原的羊油和了中原的面,我们叫它‘胡饼’。”
冒顿咬下一口,麦香混着羊油的醇厚在舌尖散开。他忽然想起少年时,父亲带着他突袭中原边境,抢到的那些干硬的面饼难以下咽,那时他以为中原人只会种些没味道的粮食。可此刻这饼却让他喉间发紧——原来不是粮食不好,是他们从来没学会用彼此的方式去调和。
帐内的喧闹渐渐高涨。匈奴的武士们举着酒囊与中原工匠碰杯,马奶酒混着米酒的香气在空气里蒸腾。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铁匠正被几个匈奴妇人围着,手里比划着锻打的姿势,他的汉话里夹杂着生硬的匈奴语,说的却是如何用草原的羊脂来擦拭刀刃,既能防锈,又能让刀身泛出玉般的光泽。
“单于请看!”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冒顿转头,看见负责锻造的骨都侯捧着一把短剑走上前,剑鞘是用沙狐皮做的,抽出来时却映得满帐生辉——剑身泛着淡淡的青芒,像极了雨后草原上空的天色。骨都侯将短剑抛向空中,又反手接住,剑刃划过皮革剑鞘的声音细锐如蜂鸣。
“这剑能劈开三层铁甲。”骨都侯的声音里带着激动,“昨天试剑时,连中原的老工匠都惊得说不出话。”
冒顿接过短剑,剑柄缠着防滑的驼毛,握在手里竟有种与手臂融为一体的妥帖。他挥剑斩断案几上的铜爵,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断裂的铜片落在波斯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断面处——切口平整如镜,连铜爵上雕刻的云纹都清晰地分在两半。
“还不够。”冒顿将剑插回鞘中,目光扫过帐内,“锋锐有余,却耗料太多。每把这样的剑,要熔掉五块上好的铁矿。”
帐内的欢腾顿时冷了几分。草原的铁矿虽多,却藏在坚硬的岩层下,要靠奴隶们用石锤一点点凿出来。负责采矿的当户低头道:“单于,上个月为了采到足够的矿石,已经折了七个奴隶。”
冒顿没再说话,只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米酒的甜润里,他尝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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