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仍在挥手,他们的身影与漫天飞舞的雪花重叠,最终化作地平线上模糊的剪影。他握紧腰间的长刀,刀鞘上的龙纹硌得掌心生疼——这场仗,不仅是为了义父的认可,更是为了那些捧着热粥、流着眼泪的普通百姓。
柳修罗望着掌心沾着的烤红薯碎屑,指尖残留的暖意被寒风一吹,很快消散殆尽。副将刘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裹着一层寒冰:"少爷不必如此在意。百姓们如此欢喜,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之前好多了。"
这句话让柳修罗浑身一震。他想起那个递红薯的小女孩,冻得发紫的手指上结痂的冻疮;想起老猎户布满裂口的手掌,还有城门口颤抖着诉说往事的老者。玄甲军的铠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握紧缰绳的手青筋暴起:"这也叫过得好吗?"
刘武勒住战马,铁面具下传出低沉的笑声。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个古朴的竹筒,青竹表面爬满诡异的暗红色纹路——那是蛊虫在竹筒内活动留下的痕迹。"小少爷,你这就是何不食肉糜了。"竹筒被打开的瞬间,一缕淡金色的雾气飘散出来,"你知道整个帝国北疆有多少人吗?王爷麾下的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大洲人口两万万。大部分都是从南方逃荒而来的流民。"
柳修罗猛地转头,异色双瞳在暮色中泛起微光。他看见刘武的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布满蛊虫咬痕的小臂,那些伤口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冬天生几个冻疮、冻得哆哆嗦嗦?"刘武用带毒的指甲轻敲竹筒,里面传来蛊虫躁动的窸窣声,"换做从前,这些流民连茅草屋都住不上。大雪封山时,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冻成冰雕挂在房梁上。"
寒风吹过,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柳修罗的思绪突然回到初入王府的那个冬天,他蜷缩在柴房角落,看着王府下人将吃剩的饭菜倒进泔水桶。那时他以为,能吃上白面馒头就是人间至福。
"王爷花了十年时间。"刘武将竹筒重新别回腰间,蛊虫的嗡鸣声渐渐平息,"从匪帮手里夺回土地,在雪原上修建暖窑,用玄甲军的战马去拉运粮车。"他忽然抬手,指向天际盘旋的海东青,"小少爷,你看见那只鹰了吗?它要在暴雪中捕猎,就得折断自己的爪子重新生长。"
柳修罗沉默良久,伸手摸向腰间的玉佩。冰凉的玉石贴着皮肤,恍惚间竟有了温度。他望着绵延的雪山,那里藏着义父布下的无数暗哨,每一座烽火台都凝结着士兵的血汗。"我明白了。"他低声道,声音被风雪撕碎又重组,"这场仗,我一定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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