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浅了,用推网。
野湖地里,他就用独笼或是摆八卦阵。水里的生物,凡是他想逮的,几乎没有他逮不住的。有什么办法,聪明的脑袋不长毛。他笆斗样的大脑壳上,只有稀疏的细绒毛,头皮在阳光下,大多数剔明锃亮。
我和张立新的关系可以说是英雄惜英雄。
和他的交往,是我从外单位调到工程处时发生的。当时,作为一时之才俊,年轻的张立新是单位有名的技工之首。既然列名名技,那就是高手,征服每一个来的新手就是正常的心理了。连小鸡到了一个新地方,都有斗三天的习惯,何况张立新这样自诩甚高的技工。
我才到新工作班组不过三天,就发现张立新和其他的人不一样。他在我面前走过的时候,两只长而壮的手臂,和练习散打时前后摆动的手型很相似。我知道遇到挑战者了。
别看我年龄不大,多年的矿区生活,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大运河里尿过尿的人。虽然没有语言的较量,尾巴一扬,要屙几个驴屎蛋,我心里还是明白的。
下了班,没等他找茬。我先找上门去:伙计!你每天在我面前甩着手,看样子是个玩家?试吧试吧?
张立新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小样!练过几天,就不知道辘轳滚子是石头做的。
嘿嘿,我冷笑道:你小名不就是叫石头吗?泰山不是堆的,火车不是推的!能尿多高玩玩看呗。我还是继承了老师傅的语气,比一比叫做玩玩!
矿区的孩子都野,谁没练过三手两手的。斗强好勇,扬威立万,是青少年多年的风气。贱不贱,拳头上判。倒背着两手尿尿,谁服谁啊。
我们两人摽着膀子,单打独奏。一前一后从单位出来,到了离赫赫有名的大黄山煤矿很近的地方。铁路西,唵,就是铁路西,这里临近塌陷区,场阔地平,苇高人稀,除了水边的芦狄蒲草,很少有人影。是好汉决斗的好地方。
太阳西下,秋风瑟瑟,两人没有多余的话,他甩掉了上衣,我紧了紧腰带,他稍微一摆骑马式,我一拉弓箭步,还没有交手。都知道了彼此的分量。他胜在下盘平稳,摔跤和近身擒拿占了上风;我步伐飘逸,灵活多变在散打搏斗上没落下风。
经过这次比试,两人都有了不敢小瞧,彼此敬重的心了。
在以后的工作中,张立新发现我钳工基础没有他好,可我头脑灵活,文化水平不错。划线下料,水、气、油、压系统的理解远非常人,假以时日,必定成才。两人作对的人,反而敬慕爱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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