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音轻得仿佛能飘散在夜色中，却重如千斤之锤狠狠的砸进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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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前，文丞相已出城向蒙军献上国玺与降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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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苍凉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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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朕亦是亡国之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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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昀虽早有所料，此时听罢却仍是如遭雷击，她只觉耳边嗡鸣，气血翻涌，强压下喉间腥甜，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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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盯着不远处宫灯内跳动的烛火半晌，她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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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军受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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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韧颔首：“统帅巴彦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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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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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朕率文武百官亲自出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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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会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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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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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静默相望，裴昀心中一颤，缓缓露出一个似悲似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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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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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兀人既要一国之君出城亲迎，便是要名正言顺受降，不会赶尽杀绝，无论软禁亦或北上，总能留得性命。可他已不愿做高宗南渡，又怎会甘做二帝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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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乃大宋千古罪人，赵氏不肖子孙，江山社稷毁于一旦，纵慨然自戕，亦万死难辞其咎。但当年离开悯忠寺时，朕便发过誓，此番南归，不成功则成仁，即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赵韧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阶下之囚的滋味，朕绝不会再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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悯忠寺的日日夜夜，无边无际的绝望，铺天盖地的死寂，如梦魇一般折磨了他太多年，假如人间有炼狱，那么他早已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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