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长发披下,上手为
华滟顺着力道缩坐进宽大的扶手椅中,织锦椅搭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她苍白着一张脸,舒手自鎏金木匣中取出一只琢磨得圆润通透的白玉烟斗——是宫中皇帝听闻她因病误伤自己后送来的。
华滟雪白的脸颊上,染上异样的绯红。
华滟长长吐了一口气,曾经清越无比的声音,也柔软了许多。她咳嗽了两声:“请到花厅罢。”
门外有缇卫赴命:“江南商贾薛氏已至。”
菱格花窗前日影移动,枝叶绰绰。
濯冰捉住她一缕头发, 持了细齿密梳从头梳到尾,慢慢梳得柔光水滑。
华滟扬眉一笑,叹道:“说不上放心。”
华滟道:“薛简虽是江南人,但他入京也有月余了,要真说起来对江南疫病的了解,恐怕还不如丁承悦多。倒是缇卫那边有新报上来的消息。”
“你背后这样叫他, 被他听见了恐怕又要来我面前告状。”
“好了。”华滟打断了她的话, 淡淡道:“他身在其位也是不得已,再说我也只是在皇兄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真正能坐稳那个位子还是靠他自己的本事。”
“哭穷?”濯冰不解。
只听得她幽幽笑道:“姜劼盘踞两浙多年,身领浙东、浙西两道节度使,在他眼里,两浙只怕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上表朝廷求援,一方面是装装样子,另一方面,就是贪图朝廷拨给地方赈灾的粮草!如今地方坐大,朝廷反而拿这些节度使没办法,我华氏百年基业,危如累卵……”
只是手上动作愈发快了。结发髻,插步摇,描眉点唇,不一会儿,一位盛装的妙龄女郎便出现在铜镜中,鸦鬓雪肤,眉心一枚花钿,风流旖旎。
今日,广德大长公主突然莅临。
华滟走近了,唤一声姑母。
没等华滟开口问明来意,广德大长公主取出一块令牌放在了桌上。
华滟一怔。
广德大长公主看向她,意味深长:“有些事,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华滟吃惊,如今这上京,还有什么堪称喜事?
苏美人?可宫中嫔妃,并无一人姓苏啊?
“皇兄……圣躬大安?”华滟忍不住去想,是否皇兄从终日沉迷丹青、炼丹的梦魇里清醒过来,变成她往日熟悉的那个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