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眼前的是养父,俞家话语权最大的人。
听俞津明这么说,殷爱弥也不擦眼泪,索性蹲下来抱着膝盖哭得更厉害了。
男人倚靠在石柱上的姿势没变,颇有耐心站在一旁等她哭完,没去扶她起来。
既然她认为自己真的已经“成年”,那该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掉几滴眼泪就围着她转,不是么?
男人抬手向外探探,觉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开。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疏离克制的养父做派。
原本被俞曜拒绝以后她的计划就完了。再能碰到养父已经是幸运,可是又被她搞砸。
眼眶胀痛,喉咙也被空气割得生疼。在慌乱中还有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挫败……和愤怒。
俞曜也是,还觉得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跟班,义妹。
殷爱弥环顾四周,这里再没有别人,安娜也已经走远。只有被风雨腐蚀的石亭和疯长的枝条,和早开的红玫瑰而已。
“去呀,不惜一切代价去挽留他呀。”
“他说你是孩子,那就去向他证明你不是。”
殷爱弥感觉热气冲上了脑门,倏地站起来。
“爸爸,我想留在俞家。”女孩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爸爸,我成年了。请您用成年人的方式对待我。”殷爱弥提高声音去盖过他的,这是她最后的一线机会,她不得不这么做。
他微微侧身,瞥过来看多年来第一个敢打断他说话的,身子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的小孩。
好吧,他更正。既然她希望以成年人的方式对待她。
“你哭完了?想跟我谈什么?”语气比先前冷淡不少,不过这才是褪去礼貌疏离的养父面具后真实的他。
一级又一级。
殷爱弥本能地想后退一步,但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能寸步不让。
笼在面前的阴影骤然消失,原来是俞津明突然半跪在她脚边。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从里面翻出烟盒和打火机来。
那双一直带着笑意的眼也开始模糊不清,变幻莫测。
呛人的烟味像狂热的侵略者一样迅速攻占了她的感官。她闻不到带着水汽的微风,听不到红玫瑰的私语,也看不清他眼中的自己。
……不,是俞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