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受困于这个问题许久，没有答案,她就永远也不能离开王度城。

可如今，姜偃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许多年前，曾有一鲛人,舍身以血肉喂食，苦他们所苦，悲他们所悲,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恨。

一本散发着金光的宝册在他面前摊开，一道道被净化的亡魂钻进册中，书页翻动，逐一将名字记录在上面。

女子脸上可怕的脓疮随着怨念消散，恢复成本来的样貌。

那张脸，正是姜偃曾见过的，城主画姬的脸。

女子微微伏身，以表尊敬和谢意，随即身影也进入了判官决内。

棠梨长公主寝殿内，有一副保管得很好的画，只是在她毁了脸之后，就收起来不再挂出来。

这就是她执着于许多年前的旧事的原因。

棠梨虽然自刎，却是出于愧对子民的负罪感，不再是当初苦等爱人不来，又惨被爱人亲手所杀的哀怨女子；宋岐紧随之后殉情，也没在癫狂下屠杀王城百姓，酿成大祸。

画姬心中多年郁结消散。

她也不该一直纠结那些过往，让时间凝固在最痛苦的时刻，导致所有人都不得超生。

画姬心头思绪感慨万分，盯着王城旧都消散，就像在送别一个陪伴多年的故友。

扭头看了看秘境之中还发呆流眼的姜偃，画姬瞬间警觉，飞身拦在“画婴”与秘境之间：“你要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画姬更防备他了，招来掉落在地上的美人扇，仿佛只要“画婴”有异动，就会立马二话不说攻向他。

一旁早就看傻眼了的四师弟白蔹这会更是浑身一颤。

画姬懒得理他，只顾盯着眼前的“画婴”，她的“儿子”。

她既然是画妖，画婴当然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儿子。

画婴化形后，其中神魂诞生了一个意识，本质上来说还是薛雾酒，只是没有从前的记忆，只有作为少城主的记忆。

就是眼前这个占据着画婴身体的魔头。

哪怕画姬曾经是薛雾酒手下领兵的魔将之一，这会也还是选择站在旧主的对立面，想要在魔头发怒杀人时，护下姜偃。

他气得直甩袖子，眨眼消失在原地。

画姬愣在原地，眼睛眨了眨。

一回生，二回熟，姜偃知道这些亡魂都是进入判官诀内，等待他有能力打开鬼门关的时候，好去往生的。

他追他追到了海里，他出现一下又消失，不知道会不会让他难过。腰上的刀疤也看得他揪心，不敢想聂朝栖是怎么从人类强行变成鲛人的。

这个安慰显然没法让他慌乱的心神完全沉静下来。

就算多维持一会，也不至于横跨数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