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杀开的西瓜摊在桌子上,血红的汁水四处淌,月光照耀出粼粼的光。
周礼群低头闷闷地喘气:“我好像中暑了,胸口难受……”
周红揉着揉着突然说:“我拿到毕业证,要去广东了。”
“其实高中学历就足以让我脱离流水线的命运,我能站在比其他女性劳动力高出不知道多少的地方,应该感谢爹,感谢……很多人。”
周礼群突然认同地点点头,仿佛血液在身体里活过来,脸颊染上红晕:“正好,我也早想说,我对高中没有兴趣,我想早点挣钱,志愿我就填邮电学校了,好不好,姐。”
周红急忙抬手叫停,她把一切读书人上人的言论条分缕析地摆在他面前,面对的却依然是周礼群热切而期盼的眼神。
“真好,你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周红扬起嘴角,微不可闻地低语,“这个家在慢慢变好呢,我可以放心了。”
耳光掴在男孩苍白的脸上,污秽的鼻血缓缓浸入白汗衫。
打他,他承受一切,不怪任何人,像一个容器。他只是傻傻注视着月光下的女孩,没有滴落的泪噙在眼角,那是他的姐姐,一直那么高,以一种俯视者的姿态注视他。
“为什么……”
“我,我不能接受我对……”她掐着周礼群的胳膊咬牙切齿,似乎陷入一场自我拉锯战。
“……懦夫就比禽兽好吗?”
【2】
她每季度准时寄钱,寄些手表类的小玩意,偶尔写信。
看起来周红确确实实在流浪南方,成为城市的匿名者,游离,隐约,沉浮。她用开玩笑的笔触勾勒出南方各个城市,大企业的发家史,跟哪边的黑道有关,明星背后的要员,谁是谁的小三,飞车党,艾滋病人和便宜的酒水。她的洁癖仍在,无时无刻不提醒他身上不要有异味,衣服干净,人也要干净。
高考后他收到了周红的最后一封信。
她说男孩长大了,偶尔情绪过头,喝点酒,抽点烟,甚至揣着钱去裸露龌龊,都没有什么。
“我要去美国了,这辈子再见的可能性很小了吧。”
这二十年,周礼群的生命出现了许多欢乐,仓皇,打击,在外的姐姐一概不知。
她甚至不知道周礼群在她走后又长高了十几厘米。
但周礼群却越看越陌生。
他怀疑地想,她到底是谁?
【3】
“周是也天天嚎她手腕疼,你买膏药了吗?回头找她要一副,江西那边土医生的方子。”周红接过钥匙,瞥了他一眼。
周红停下脚步,抬手就勾掉了他一只耳朵的口罩带子。
“我刚才是不是话说得有点重,”周红做了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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