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素晖决定去人间找找沈寒遮，就像是他曾经找她一样。但她毕竟没有他那样的耐心，在人间溜达了几年，就又重新回到了月隐峰。

素晖是个爱好八卦的人，在看到明曜的第一眼便觉得她似曾相识，于是她毫无顾忌地旁观起了明曜的梦境，甚至还暗戳戳地提醒失去记忆的云咎。

于是，她看到了明曜千年前，因为神契而离开西崇山的那一幕。

——何必苦苦找寻？给他绑个神契……似乎就可以了。

她替沈寒遮写上了名字，金墨用得很足，可那样笔迹清晰的三个字……却在她的目光下一点点消失了。

与正神签下婚契，意味着与不死不朽的她共享生命、获得永生。永生，能令年迈者重获青春，衰病者恢复如初。

只有彻底陨落的神明，或是灰飞烟灭的魂魄，才无法在这张婚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那天夜里，她收起婚书，在月隐峰的山巅诘问天道。

可是天道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她在那一刻意识到，沈寒遮的死……或许是天道默认的。

以为再次面对天人永隔，她总能做到面不改色。

若要把“沈寒遮”的名字，和“灰飞烟灭”四个字联系在一起，她绝对无法接受。

他合该带着她的赐福生生世世无疾而终——怎会有人敢动他？！

如果沈寒遮在时，她能多跟他讲讲话，多问他一些事就好了。

素晖颤抖着手，又一次展开婚书，在神殿通明的灯火之下，她划破自己的指尖，用神血再一次写上了他的名字。

而那烟雾却消失在天地，无影无踪。

神女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启程之时，一缕几近于无的正红色烟雾也自东方朝她而来，却最终被漫天的霞光淹没。

那在人间蹉跎的几百年，只是掠影浮光一溯，而她当初在兵荒马乱的破庙中随意一眼，才是她漫长情劫的开篇。

在她说话之际，明曜身旁被天道新封为龙神的女孩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明曜咬了咬唇, 抬手缓缓挡住了女孩的视线——即便有龙神之力傍身，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体中，住着的依旧是一个心理年龄不满周岁的魂魄。

然而片刻的沉默之后，冥沧却冷静地开口了：“……这是你的家, 记住这里。”

明曜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眼冥沧，却突然指尖一凉，女孩已经将她的手从眼前移开, 而那双浅蓝色的瞳孔就这样宁静地回望着家乡的火光。

年幼的龙神没有说话, 乖乖地窝在两个魔族的身旁, 不发一言地注视着故乡。

多年之后, 当成年的龙神再次回忆起幼年时的记忆, 那些关于乾都繁荣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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