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画所的入门画童们竟这等刻苦吗?!那我就不懂了,松雪家精心培养出的绘师,我家大人到底是凭什么看不上人家,死活非要您教呢?大人她画得也没多好啊。”
同为主君侧近,就融野所接触的,美浓守和加纳此人是大不一样的,再加上世子心腹间部诠房大人就更有得比了。
加纳久通此人则与自己俸禄地位相当,说起话来双方皆不拘束。不知是否因此,又或加纳原就这性子,融野屡屡能从她那听见些犯上的虎狼之辞。
“今日见大人面有疲累,想大人政务繁忙,绘事或许先放放的好。”
“寝食不安?”融野重复了最难无视的部分。
“伏见宫家的女儿……”
这秘密怎可宣之于口,融野为自己的大意而道歉。再看加纳久通,她话说得尽显诧异,融野倒瞧不出她脸上有几分讶色。
“那也,不好说呢。”
“加纳大人——!”
“御前大人腹痛不止,还请您移步寝殿!”来人亮声报道。
看了眼先于加纳大人出声的松雪法眼,武女子躬身禀答:“藩医正赶来,目下未知病因。”
“您很关心大人的安危吗?”
也没人问她这么多呀。久通撇嘴暗笑。
“不是实在没胃口么。”
“她走了吗?”
“那外头那人是谁。”
你看那憔悴委屈相,久通不忍再逗,把气叹了才说:“要不我去喊她进来?”
“就没了?”
不在乎,岂会坐守外头等个平安消息。可若真在乎,又缘何不进来亲眼看看。
“真心话?”
“呀……”佯作惊恐貌,久通毕恭毕敬地向主君道歉。
也难怪她每回来每回走,主君都是开心又伤心,跟有病似的。这回喜欢的跟从前那些个全非一类嘛,对主君的情意居然铁了心地不理不睬。
曾几何时,久通于青山别邸接待过她,深知她对自家主君绝非只有床榻间的欢情。
那眉眼间攒满的忧,怎看都不像是能装出来的,且也与她说的怜老悯幼、体恤病患云云的不是一回事。
“是么……”
年轻绘师的魂魄还未归位,对主君的情意亦坦荡地溢于言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到这地步了究竟是为了什么执着至此呢?
“大人休养要紧,绘事就……”
递去一个抚面暖风般的微笑,久通道:“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