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毛衣。
老人粗糙的手指捏着细针,活像熊掌绣花,惹得其其格在一旁咯咯直笑。
更远处的新窑洞里,隐约传出读书声。
叶明凑近一听,竟是那个叫巴图的疤脸汉子在结结巴巴地念《千字文》,而他的"先生"正是白天一起夯地基的白鹿部少年。
回到府衙时已近子时。叶明推开书房门,发现桌上多了个陶罐。罐子里插着几枝含苞的野梅,旁边是张炭笔画的"地契"——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三座小山,山下并排站着三个小人:高个的佩刀,中等的拿杖,最矮的那个手里捧着本书。
角落里的署名是"其其格和巴特尔"。
叶明将画郑重地收进《安阳地方志》的夹页里。合上书时,他忽然想起日间看到的一幕:黑狼部的孩子们在雪地里追逐玩耍时,脚下踩出的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逃亡足迹,而是一个又一个相连的圆——那是草原上象征安居的"吉祥圈"。
翌日,腊月里的第一场暖阳照在新建的聚居区时,其其格正蹲在溪边刷洗一个陶罐。
女孩的小手冻得通红,却格外认真地用草茎擦洗罐内壁的每一道纹路——这是要用来盛装三家共酿的第一批马奶酒的。
"轻点儿搓!"卓玛奶奶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削着木勺,"这陶罐可是白鹿部送的订婚礼器,弄坏了..."
"知道啦!"其其格撅着嘴把陶罐举到阳光下,罐身上"汉白黑三族永好"的朱砂题字鲜艳夺目。女孩突然压低声音:"奶奶,什么是订婚礼器呀?"
老人手中的骨刀顿了顿,眼角余光瞥向溪水上游。那里,几个白鹿部少女正和黑狼部青年一起修补渔网,有个高个子少年时不时偷瞄为首的蓝眼睛姑娘。
"就是..."卓玛刚想解释,溪对岸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萨满婆婆的铜铃杖挑开灌木丛,身后跟着十几个挎着篮子的安阳妇人。
"老姐姐来得正好!"萨满婆婆晃了晃铜铃,"安阳的姊妹们来教做腌菜了!"
妇女们带来的陶瓮在雪地上排成一列。最年长的刘婶掀开瓮盖,酸香顿时飘散开来。黑狼部的女人们下意识后退半步——草原上很少用发酵法保存食物。
"怕啥?"刘婶直接用手捞起一根酸黄瓜,咔嚓咬了一口,"我们知府大人就着这个,一顿能吃五个炊饼!"
其其格第一个凑上去,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刘婶指尖的汁液。
女孩眼睛倏地亮了,扭头就用黑狼语大喊:"是太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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