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这种东西,不多流通交换就会贬值。她晓得的晚了。上次穿身上这条裙子,是许年前一场舞会。搭扣掉了,她小心翼翼捏着裙身,走到廊间,想寻个能帮忙的女仆。有人靠近,问她怎么了,她很惊讶,说他不是不来。季容期不言语,只把自己领针拆下,给她裙子破绽处别上。不久,她家出了事,而他仍留在欧洲上学。她父亲不堪债主骚扰,点火自焚,她对这种事很警觉,算是及时扑灭。可父亲身体还是每况愈下,不久就走了。她梦里的大火,却烧得更旺了,好像预言的那个时刻还没有到来。上次季容期主动来见她,她没什么话讲,只描述了最近的梦。她说自己是不走运的,所以悲观。那是年初,他上任已有段时间,稳固了他父亲留下的人脉。他刚从外地回来,一身裁得极好的旅行西装,比起雅致,更多是种豪华的气派。因此,听他谈国家前途,她总觉着不那么真实。他又言,不如和他结婚,住出海口边,附近有救火队的警钟楼。若一定要上班,可在银行谋个职位。“您现在少年得意,继承了父亲的职位,觉得婚姻之事也可以自己做主。我懂这份心情,但若是过阵子,触了低谷,妻子不能给你助益,反倒是拖累,又会怎样呢。”既在生意场上,也不是什么浪漫性成的,沉知繁自然会考虑得实际。“你要是觉得人性这么可鄙,未来不值得期待,为什么养着那十来个小女孩,让她们受教育,又安排她们画些赚不到钱的宣传画,你是求什么回报呢?“他反问。是的,两年前有个宣传的大单,她雇了些没经验的女青年,给广告牌上色,相处中,怜惜她们找工艰难,便签了长约。“我习惯了照顾人。”她仓促笑笑。“你习惯受人照顾。”季容期淡淡道,“你能这么好心肠,不都是有人给你兜底。小时候你学大人戒杀吃素,家里厨娘变着花样给你做。我母亲看你饿瘦了,拿玫瑰糕给你吃,里头有猪油,你还逞强说不算。”他过去就是自傲的文人性情,做军官后,更无人看轻,语气笃定无比。“那您为什么如此善心,愿替我兜这个底。我帮衬那些女孩,无非物伤其类罢了。”她声音冰冰凉,全因不喜欢他这自信的模样,“我俩之间因缘,都是过去的事,往后你我道路不同,那些旧日回忆能让你照拂我多久?”他似觉得这话有趣,笑了起来。“那你若和我说好终身不婚,倒也可以,我愿意陪你。但你未来要是找个新人,创造些新的记忆,我是会痛心的。”他交缠住她的手指。“这属于个人自由,我现在料不到。”她抽回手,不愿看他,要他别再来了。赶了客回到楼上,她从窗户往外看,只见他的车还停在原地,人影忧郁地透在玻璃上。她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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