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交汇,看到他瞳眸中,被海面折射出几粒零碎的光。而在这阵疑问中,他又微微犹疑了几秒,将视线瞥向远处,沉声道:“可是生下我的那个女人……”“她说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不同于之前几次被动聊起父母与家庭的话题,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过往。此刻,齐诗允脑中蓦然闪回许多画面。想起第一次在他家中醉酒时他的愤怒与落寞神情…想起前几日他那双泛红的眼里,透着不同以往的脆弱和不堪。从事新闻行业多年,自己几乎是阅尽人生百态。她曾见过许多抛弃亲生仔的父母,就连曾与她共事的陈家乐,也在父母离异后变成一个「孤儿」。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直观感受到,即便父亲早逝,即便家境一落千丈,她也一直都成长在方佩兰的关爱与庇护下,不曾少过半分亲情……所以现在的她,实在无法回答他的疑问。可雷耀扬的母亲,何以会对他说出那样剜心的话?齐诗允鼻头一酸,忽然觉得胸口发紧。脑中思酌片刻,她倚靠在男人坚实臂膀边,说得轻声细语:“阿妈以前同我讲过,感受我她肚子里慢慢长大,是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她记得第一次胎动,也记得我快出生时的阵痛…她说,我与她共享了快十个月的心跳,所有变化,都是她将为人母的喜悦……”“…但是阿妈生我的时候胎位不正,难产好几个钟…几乎是拼尽全力才有了我……”眺望一艘渐远的渡轮,她开始细诉方佩兰不久前对自己提起的往事:“我刚满月时,一个年过六旬的远房姑婆来探望。”“姑婆略懂占卜,性格爽直,但是讲话也口无遮拦。她看过我八字,当时就断言,说因为我出生年份和时日不大吉利,家中必会有灾祸连连……”“阿妈听过当然不肯信,爸爸也觉得荒谬至极……”“但没过多久,人造花厂发生六七左派暴动,工潮一直持续到年末。爸爸的生意受到很大影响,几年之后才慢慢扭转局面。”“……自从我记事起到成年,陆续都有人讲过我八字太硬。更过分的…还讲我会克死父母。”“雷生,这些事…我对谁都没有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