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初,他打来电话,问陈飘飘,是不是要演那个话剧了。
她爸爸说:“你妹妹现在喜欢追星,听说你演那个有明星要来看,你还有没有票,给她一张嘛,我也来看看你。”
以前面对父母,陈飘飘偶尔龇牙咧嘴,从来不会说出“对不起”或者“抱歉”之类的话,她固执地认为父母欠她这一句。时至今日,她才明白,有时“不好意思”这句话是上位者的怜悯,是下位者的期待。
而她的妈妈,在上次尴尬的综艺节目之后,跟她的联络便越来越少。
三月中旬,陶浸的妈妈来墨镇玩,路过西楼。
陶浸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眉目松散:“我同事之前也买过,35。”
“嗯。”陶浸莞尔一笑。
一直没有问,当初在学校,自己明明是音乐剧社的,为什么校领导会说,让陶浸也排一出话剧,与话剧社一并参加大学生话剧展。
这件事一直硌在陶浸心里,她没问妈妈,也没问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一定会说,公平竞争,陶浸的作品本来就优秀。
她努力地工作,想要证明自己本就足够好,可仍不够有底气。
因此她去英国,在完全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异国他乡进修,也逐渐治愈自己不太敢求证的这点懦弱。
“什么呀?”
妈妈看着她,裹裹披肩,不一会儿,笑了:“我是一直想不通,你学金融,怎么就搞话剧来了。你要是现在问我,我还是想不通,你爸爸也是想不通的呀。”
远离北城,妈妈终于说了几句真心话。
这或许是她与家庭的相处之道。
她抿嘴笑:“谢谢妈妈。”
拉着陶浸的手,往酒店去,她当然不打算在这里住,只是歇歇脚,瞧瞧陶浸的居住环境。
二人一怔,陈飘飘瞄一眼陶浸,又瞄一眼阿姨,擦护手霜的动作慢了下来。
陶浸妈妈矜持地打量她,白得发亮的一个小姑娘,个子不高,164不晓得有没有,看上去很南方,很温婉,很水乡。
陶浸拿水壶的动作顿了顿:“没去吃饭?”
她后悔说了“回来”两个字,心里如同揣了隻兔子,剧烈地蹬着腿。
“这是?”陶妈妈拿眼觑陶浸。
陈飘飘问好,陶妈妈点点头,仍然注视她。陈飘飘有些尴尬,随手递了个手边柜子上的杯子给陶浸。
“不知道,”陈飘飘垂着眼帘说,杯子在手心里略微一转,想找借口离开,“我去洗。”
俩人的呼吸一起一伏,说着声量不大的私语,半遮半掩,暧昧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