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只是他们二人哪里又有脸面来找云洲？

随着裴父裴母的离开，病房里很快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到云洲甚至听得清输液器里水滴一滴一滴流下的声音。

他的心情比从前任何一次面对裴冽的时候都要平静，平静到他其实很难相信自己在面对这个伤害自己至深的人时候，竟然也能有这样的状态，就仿佛那一切从没有发生过，没有从前美好但虚假的记忆，也没有欺骗和隐瞒。

朝思暮想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耳畔，病床上的人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中好像亮起了一束光，只是看得并不真切。

只是他实在昏厥得太久，虚弱到没有半点力气，就连这样的动作都很难完成。

目光落在裴冽紧闭的眉眼之间的云洲并未发现他的动作，而是依旧平静地与他说话。

虽然“裴氏”已然变作了“云氏”，但云洲对裴氏并不多么稀罕，如果不是裴父裴母“二进宫”地前来找他，那份合同他是断然不会签下的。

云洲也不管裴冽到底能不能听得见，权当完成任务一样交代了一遍裴氏最近一个月的流水和北城新区的项目进展情况，告诉裴冽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昏昏沉沉的裴冽脑海里不断闪过朦胧的剪影，有少年时和洲洲一道在鸢尾花田上嬉戏，有他亲手将一串记不清形状的项链戴在洲洲的颈项间，有洲洲站在演讲台上气场全开，赢得台下所有人的掌声。

所有的记忆都被打碎重铸，留存下来的这些美好或是不美好的影像，似乎完全与声音的主人相关。

这样卑微到了泥里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能够触碰圣洁美好的光？

说到这里，云洲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擅长给出承诺的人，在云洲看来，所有的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就像当初裴冽在花田里承诺会带他离开，像从前裴父裴母承诺在他二十四岁的生日将裴氏交给他，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虚妄。

事实就是如果裴冽醒不过来，他也没法给出什么承诺。

哪怕因为裴冽救了他一命，他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和裴冽说话，潜意识里或许也已经原谅了裴冽，但对于裴父裴母，他做不到原谅。

“如果你醒不过来，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云洲最终还是这么说道。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裴冽的眼角溢出，他并不是真正的昏迷，他还能产生喜怒哀乐的情绪，也能感知到外界的环境，冰冷的泪水顺着下颌线流入衣领之间，像是在对裴冽自己证明，他还活着。

云洲皱了皱眉。

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只是默默地流泪。

云洲定了定神，抽出纸巾给裴冽擦了擦眼泪。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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