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色有些苍白，唯有双颊泛着淡淡的血色，唇边则是那抹亘古不变的、程式化的笑容，仿佛再多一分会让人觉得轻薄，再少一分则显得冷淡。

“裴总这边请，我们陈董在办公室等您。”

“小云总终于来了，坐。”

这样大的项目，对方的态度却这样不慎重，裴云洲心中一跳，眉心不由微微蹙起，但旋即就被主人压平，唇边仍旧是熟悉的和煦笑意：“很感谢陈董给我这个机会，我的标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这样的姿态，对于接见处于平等地位的合作伙伴而言，实在太过散漫了。

只是这个，自己身份和际遇，以及未来都是上流社会心照不宣的秘密的裴云洲。

而有些人的身价多高，取决于……

站在这样的角度，实在很难对裴云洲产生什么平等的想法。

“北城新区的建设，是明城未来五到十年内的开发重点，是绝对的市政大项目，想要拿下竞标，必须让政府看到我们项目的特殊性。”

哪怕这只是一句套话般的开场白。

“政府需要看到新意和发展前景，而陈氏与裴氏的联袂就是一种新意。新能源市政的建设，无疑是未来全世界新型城镇发展的导向，在这样的背景下，如何尽可能降低新能源建设成本，同时提升新能源利用效率就成了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而陈哲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从对方一启一合、水光潋滟的的唇瓣，转移到对方所讲述的内容。

至少自己在二十三岁的年纪里，还远远做不到这样尽善尽美。

陈哲在圈子里不知听过多少人的汇报，从没有一次听得像今天这么认真，以至于在对方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还生出了几分怅然若失之感。

青年的尾音微微上挑，像是温柔的猫咪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在听众的心尖有意无意地抓挠了几下。

自诩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陈哲半晌才回过神来。

在和陈哲签订初期合同的时候，裴云洲没想到事情能进展得这么顺利，更没想到他试探性地多要了一分利益，陈哲居然也毫无异议地同意了，这对利益至上的商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若非跟对方临别握手时，对方在自己掌心变本加厉的摩挲，裴云洲险些都要对他改观。

直至将他每一根手指都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才被人放开。

自然，也就错过了陈哲和公司副董后面的对话——

“这一分利可不是给他的，”陈哲的语气意味深长，“这一分利是给裴家的。”

“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合同签得不顺利吗？”回到车上，应许犹豫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