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已挂起,阻断视线的屏风折起一半,露出后面半张床榻,屋里燃着姚大夫独家调配的安神香,并不闷,也没有于冠庵以为中的血腥气,反而有股淡淡的腊梅花香,闻着会让人想起江南的初春。
“于奉笔”,这些年来,于霁尘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用官称代指母亲。
“江宁,水图南,见过……”失血和高烧导致声音虚弱,一句话都说不全,嘴唇干起的皮还没掉,蓬头垢面,这可实在不是个好的初见场景。
心口的刀伤疼得水图南说不成话,既被于冠庵免礼,她便不再多言,呼吸会扯疼伤口,大半边身子不敢乱动。
而后,屋里一阵沉默。
于霁尘侧身看过来,收到水图南眼神示意,隻好听话地主动和于冠庵说话。
于冠庵点头,却是看向水图南,说话和与千会说话时一个调,慈祥亲切:“听老姚说,你伤得不轻。不过别害怕,安心在家养着,家里人都在,必会让来秀幸承担后果。”
久违的正宗江宁调让于冠庵有瞬间的感慨,她摆了下手,不再多留:“行了,看也看过了,天色不早,我改日再来看你。”
现下到了水图南吃药的时间,于霁尘方才出去正是上厨房热药,送于冠庵出屋后,她再进来,一手端着半碗汤药,一手提着桶热水。
见水图南眉眼间露出些许笑意,于霁尘捏起一颗,搓着包糖的纸:“千会给你买的,我们几个小时候可喜欢吃这家的糖了,喝完药你尝一颗,哎呦,这颗是花生味的呢,你闻。”
“笑什么,”于霁尘跟着那笑意勾起嘴角,弯了眼睛,低声含笑:“因为吃完苦药有糖吃,还是因为于奉笔的话?”
“我什么?”于霁尘把耳朵贴过来,挨在水图南唇边,听她气声低言。
“当然是如实讲咯,”于霁尘撤回身子,指腹点点水图南鼻尖,“你莫是后悔了,不想承认?”
来秀幸惹到杨严齐头上时,身在大邑京的她,就该万分提防来秀幸的,她却因为在暗中盯着别的事,把这些一股脑全扔给了霍偃操心。
“你的错,”水图南比口型,“赔我。”
“要赔要赔,怎么赔都要得,”于霁尘端起汤药,尝了尝温度,已不烫,挪个面与水图南同侧而坐,喂她:“不烫了,就半碗,争取一口气喝完,来,开干!”
碗都递到嘴边了,她也没法拒绝,直接就着于霁尘的手低头喝药。
她嘬了她一口。
“我尝尝药苦不苦,”于霁尘咂咂嘴,似乎是在咂摸味儿,道:“你很甜。”
作者有话说:
80、
大风过后,大雨来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