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两边都有！”伙计心慌不定神，直感觉水氏织造大祸临头了，“领头的是按察司，但领的官差都是布政司的！说是有点事，要请小东家去趟衙门！”

片刻，水氏织造的第三位总务掌柜姬代贤，也神色沉沉地来到沈其这里。

话音落下，书桌后的沈其低头不语，上座的王膘置若罔闻，其他几位铺坊掌柜资格不够，更是不敢接话，此刻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晓得，多年来，二位总务瞧不上姬某一介女妇，但我也想请二位，暂时放下些个人恩怨利益，共同把水氏织造这艘大船的窟窿，想办法给补上，如若不然，船翻了，沉的不止是敌人。”

“哎呀，哎呀姬总务，你讲的这是什么话嘛！”沈其稍微提高声音，试图遮掩下被当面揭穿的尴尬，从圈椅里站了起来：

这么些年来，三位总务过招，基本也就那三板斧，姬代贤听得出来沈其的暗示，于情于理，姬代贤都应该识趣地提出让王膘去安州，自己守铺子，沈其跟着水家人去衙门。

熟料姬代贤沉默片刻，拒绝了沈其的暗示：“王总务要否去安州，这得是小东家说了算，小东家不在，会有水家其他人来安排；发水以来，铺里上下的事，都是沈总务在帮着小东家打理，小东家暂时不在，没人比沈总务更清楚织造里的情况，这般关要口上，我们水氏织造，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对于姬代贤态度的突然转变，王膘的确感到点意外，不过不要紧，他觉得自己不像沈其，会把姬代贤一介女妇人看成对手。

沈其和王膘虽然立场不同，但面对姬代贤时，沈其觉得自己和王膘是殊途同归的，默了默，他点头：“那就先这样安排，姬总务到衙门之后，一定及时将小东家的情况，传知给我们！”

今日天温炎热，下午的太阳比中午还烤人，水图南被领到时，脸已晒出灼痛感。

“在这等着吧，等到轮到你时，自然就传见你了！”衙差把女子领到门房所在的排房外，倨傲地吩咐。

里面有几位穿着乌沙补服的人，正坐在条凳上小声说话，见进来个年轻女子，纷纷停下话头，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免礼，”坐在中间的中年男子，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蓝色官袍，威严十足开口，“汝乃何人，来此何干？”

众人对此，习以为常，官身习惯于示威于民，民习惯于恐惧官威。

“噢呦，你就是水氏织造的现东家呐，”官员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轻松，上下打量年轻的小姑娘，转头同身边人促狭，“水德音也是够有福气哎，前有老娘、后有老婆，现在又有女儿，三代女人心甘情愿替他挣钱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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