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一壶好酒,但也是他亲爱的岳父所赠之饮。酒馆那里已经欠上好几壶的酒钱了,虽则老板爽气,允了他过些时日再还,但若是再欠上几壶,脸皮厚如刘邦也觉得不太合适。
过了晌午后,酒馆不过只有寥寥几人,三人酒后上头,便开始感叹阔论,互相吹起牛来。
在酒精的作用下,另外二人见此异象,又惊又惧,反而在刘邦几句戏言下朗声大笑。
曹参酒醒了一半,他细细端详着天幕中清晰的陶俑像,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这……这是皇陵?我听狱中曾被征徭去骊山的犯人说过,始皇陛圣上的排场大到尔等不敢想象,千万陶俑塑立,挖的坑有几个乡里那么大!”
夏侯婴将刘邦整个拽起来,直直对上天幕,“季兄,你才是要醒一醒。”
什么“秦二世而亡”、“赵政吕政”,皇家密辛在三人面前徐徐展开。
他甚至还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就着剩下的那点儿小菜,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听得是什么村头八卦。
曹参连忙观察四下无人,酒馆里只有这一桌客人,老板也在后院帮厨,才放心下来。
“非也,”刘邦一挥手,十足的自信,“我等远在沛县,这里也没有旁的人,你我三人还会互相检举不成?正所谓天高皇帝远,猴子当大王,县令老爷都能把皇土的税钱偷进自己口袋了,哥一个吹吹牛又何妨?”
所以刘邦根本不怕这些话听了就会被捉去,何况他好带也是个亭长。
但是酒精的运转下,三个人没一个人提出什么有用的论调。
当天幕赞叹完秦始皇的功绩时,刘邦还当这是说书,从袖口摸出一枚半两钱,朝虚空一丢作势要打赏,然后高声赞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是喝酒喝到两眼眼昏花了罢!他这样自我安慰道。
——直到天幕说到“西汉高祖刘邦”,此三者嘻嘻哈哈的氛围才骤然改变。
夏侯婴顾不得脚边的陶碗碎片,他伸出一只关节硕大的指节,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后看向曹参。
“我也听到……高祖刘邦?”
“真把大秦给反啦?”
刘邦搔了搔头皮,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同族?”
他酒一惊醒,便意识到这天幕的存在是某种神迹,根本不是自己方才迷迷瞪瞪以为的说书把戏。
西汉高祖,正是日后的自己!
刘邦顺着刚刚的窘态,直接弯下腰去,捂住肚子,哎呦喂地叫了起来。
话音未落,刘邦已然从长凳上一跃而起,奔着茅厕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