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说得分外肯定，唐蒄也还是不敢去。看金萱嘉的样子，似乎是常常到那边去把她那没出息的二哥拉回来，那边的姐儿恐怕都认得她，是老熟人。

唐蒄不再说话，反倒是主动跟宋迤谈起这位二少爷的风流往事来——她觉得金萱嘉是拐带良家女子，不愿再同金小姐说话。

“这么说来，这位二少爷是家破人亡，来投奔金先生的？”唐蒄几乎就要拍手称快了，这才想起那是金萱嘉叔伯，又转移话题道，“金先生原本是哪里人哪？”

唐蒄惊奇地问：“你们是被我的讣告招来的？”

“那是虚假报道，谁知道那个记者会这样改啊。”唐蒄不满地小声抗议几句，看着窗外逐渐密集的红灯笼，“若是今天她在就好了，我就叫她给我写一篇新的报道，题目就定《唐蒄死而复生，初探十里秦淮》。”

“记者是我同学嘛，上一篇也是我授意她写的。”唐蒄嬉皮笑脸地凑近金萱嘉，故意开玩笑说，“怎么，你愿意让我掏空你二哥的钱包？”

她说着，果断地往前迈步，从她昂首挺胸的睥睨里，似乎真能窥见她军人世家的影子。唐蒄呆着好半天没动，宋迤在她身后问：“你不跟上去吗？”

唐蒄眼底映出这些血一样淋漓的红色，一时有些慌神。像她这样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人，来这里不就是自己钻进阎王殿里吗？宋迤还握着她的手，提醒道：“再不走金小姐就要跟你发火了。她不喜欢等人。”

偏生宋迤半点没察觉到她的为难，问：“要我牵着你吗？”

宋迤看上去跟她和金萱嘉差不多年纪，出门前换下家里那身孔雀蓝的旗袍，现在穿青色的，倒像被拔秃了毛的孔雀。身上罩的风衣也不怎么合身，像她偷了别人的衣服，金萱嘉做小姐的当然穿得比她好，就更别提苏缃。若是金先生跟前的红人，不该是这个打扮。

唐蒄看着溶在灯光烛火里的金萱嘉，怯怯道：“我不敢一个人进去，我娘说那是吃人的魔窟。”

唐蒄怪叫一声，喊道：“等一下！”

算了，反正她戴着手套，不算弄脏。一了百了。唐蒄将心一横，伸手挽住宋迤的手臂，闭眼道：“好了，我们走吧。”

◎又死人◎

她抬头看着宋迤，宋迤却是仿佛不太适应这里的样子，还好她和自己一样是正常人，不像那个跟土匪进城似的金萱嘉——唐蒄在心里暗想，那家伙明明也是女人，进到那种地方去，居然半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

金萱嘉蹙眉停住脚步，反倒数落起唐蒄和宋迤的不是来：“你们两个走得这么慢干什么？难道是瞧见哪家姑娘漂亮，想借我二哥的光留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