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霍普金斯先生出现在表演场昏暗的灯光下,眼前一片乱糟糟的场面并没能引起他太多的注意,他抬起头,灰色的头发一丝不乱,紧紧地贴在圆形的颅骨上面,尖瘦的鼻子冲向空中,看起来就像只人形的貂。
医生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而后继续穿过倾倒的椅子和凌乱的装饰彩带。猴子们在远处观望,发出警惕的叫声,被集体拴在猴笼一侧的小卷毛狗们惊恐地挤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某种不断发出哀鸣的,生长着很多个狗头的毛团怪物。霍普金斯医生毫不介意地将它们往外赶了赶,让小狗们湿漉漉的身体下压着的东西完全地显露出来——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经过垃圾粉碎机处理的晚餐遗骸,医生拿起一块乳黄色的硬物,眯起眼睛观察了大约三十秒,确定这是一块人类的牙床,他的手指在空中比了一个弧度,于是虚拟的肌肉和皮肤通过他的思想粘结在了那块布满了细小印痕的骨头上,一个年龄大约在二十至二十二岁的女性下颌在医生的大脑中鲜明地树立了起来。
过去,也就是说,他十岁之前,每到圣诞节,家里面那台沉重的,有个黑色喇叭的黄铜唱机上就会放上这张歌剧的唱片,这是个召集令,又是个邀请卡,亲戚和朋友都聚集到他们的庄园里度过整个寒冷的冬天,每个人都笑容满面,衣着整洁,在以萨科斯等十二位名歌手为代表的奏鸣曲中又吃又喝,就连他的妹妹,还在保姆怀里的小撒沙也会被抱出来,乘兴喝上一份牛奶甜酒嗬,瞧啊,瞧啊,现在轮到长笛和双簧管依次在高音区奏出流丽抒情的旋律,安东尼的父母启先翩翩起舞,宾客们紧随其后,他抱着撒沙柔软的,充满奶香的身躯在大人们的腰部与腿间摇晃,她的眼睛就像闪亮的星星,而面颊则如同玉石一般毫无瑕疵是什么时候这一切结束了呢?安东尼。霍普金斯先生在之后调查过,他的父母被杀大概就是在他十岁的圣诞节之前的六个月,战争结束前的七个月,而庄园的毁坏与被侵占则是在圣诞节前的两个月。
彭,他落到底了,夜警的角笛声从霍普金斯先生的颅底一直传达到太阳穴——孩子们蜷缩在一起,撒沙藏在他的怀抱里,他们又冷又饿,门外传来溃兵的抱怨声——他们吃完了庄园的食物,然后又到庄园附近的森林里去打猎,但暴风雪到来了,他们再也不出去了,十几个大男人,挤在庄园的客厅里,他们到处吐痰,便溺,把天鹅绒的窗帘撕下来当作铺盖,把精致华美的家具劈了当柴烧,原先客厅里的壁炉前有一套非常漂亮的扶手椅组,有着锦缎靠垫的扶手椅早几天就被拆毁了,还剩下一个长毛绒面的踏脚凳,他们把掀去了绒面的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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