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

“跪下。”

“瑶娘……”

可这点卑微并不能求得她一丝怜惜。皇帝扬手劈脸便是一耳光，扇得王琅顷刻便歪了身子。漆纱幞头滚落一边，露出男子的网巾与青丝，冠上闹蛾犹在振翅。

“王青瑚。”皇帝面色如常，仍旧取了一旁的茶盏来，轻轻吹了一口，盏中茶水尚温着，鲜绿茶汤轻轻漾下环形波纹，“时令风赏、矜贵扮相、贵女游宴，当没有瞒得过王按察眼睛的。”

“瑶娘……我不是……瑶娘……你别这样……”恐惧攫住了王琅理智，久不复现的记忆重新占据了四肢百骸，提着看不见的丝线将他往皇帝膝下丢去，“瑶娘……”

再无可辩解了。喏，她全知道。王琅扒在皇帝脚上没再爬起，只是轻声笑了一下，“我连那种男人都不如了。才登基时，你不敢在朝堂上动气露情，什么都撒在我身上；要除崔氏，你不想脏了燕王的手，就叫我着人给你做崔氏谋权篡位的假象；李端仪要调任回京，你不便直接出面，又是我去协调剑南道。就为了骂一句花船上不知名节为何物的奴儿，你也要拿东西封我的嘴。”

是要他闭嘴。

皇帝瞧了王琅一眼，柔声道，“你家去吧，这些年辛苦你了。”她扶了王琅起身往外走，腰上玉佩丝毫不乱，只听几声叮玲的佩环清音，圆领袍的纱罗外摆已挪到了碧纱橱边上，“该有的赏赐不会少了你的。”

“你家去吧。”皇帝重复了一遍。

小狗儿。在家中养得熟了，便要以为自己是半个主子，冲什么人都想吠叫两声还自以为傲。只要送到外头松了牵绳，一下就能想起被遗弃的恐惧。

少年时候如此还算得上梨花带雨，如今瞧来……不忍观瞻。

王琅顺着衣摆攀上来，捉着皇帝的手伸进衣襟里去，“瑶娘，你打我吧。”

微凉指腹蹭过胸脯、前腹、侧腰……尾椎，所至之处带起一阵颤栗。绯红公服的前襟大幅鼓起，又落下，带出几声断续的气息。夏日分明还没落尽，眼前这人倒像是在数九寒天一般，只是牙关咬紧了，半点多余的声音也不敢漏出来。

王琅眼圈泛红，本就是十足风情的桃花眼，这下更是难掩艳色。他一口气才吐了一半，却忽而顿住了，两眼放空，有些茫然。

“瑶娘……”他声音犹有几分断续，尾音散在行近正午的热风里，漫出几分虚幻。

王琅捡起幞头的手停在纱帽棱角上。他还想再求两句，可一抬头见皇帝已端了茶，又将声儿咽回去，默默整好衣冠退出了殿外。

有那么一刻，是想就此掐断他的颈子。王琅不过是个文弱公子，又过了男子最鼎盛的年岁……不，只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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