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歹我打得过他们，你不行，你只会挨打。”

那时李明宇在同学们口中还有另一个名字，初始版本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野孩”，或者“野种”，叫了好多年，逐渐就演变成了李小野。

李小野，你妈是不是搞破`鞋，所以被你爹抛弃了？

“放屁！”李明宇总会一个个地揪着他们的衣领揍回去，“你打屁虫吗你？一天到晚放屁。”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笑完过后，杜以泽问，“你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吗？”

很多时候，杜以泽也希望自己能像李明宇一样豁达。

挨完揍的第二天，杜爸爸用自己一个月的工钱，去镇上买了一条烟回来。

杜以泽被杜爸爸按着脑袋，就像他经常匍匐在衣柜里一般，额头贴着地面。

杜爸爸一愣，立马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脑袋在地上碰了三下，突然抬起一脚踹在杜以泽的腰窝上。

杜妈妈连眼皮都不敢抬，眼里都是惊恐。到最后竟然还是校长看不下去，他将烟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摆手说，子不教父之过，你们要尽好家长的责任，小孩不懂事就算了，你们还能不懂事吗？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的班主任趁其他班主任不在的时候将他单独叫到了办公室里，语重心长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说你打了校长。”

“你是个很优秀、很聪明的学生，老师很想帮你，可如果你什么都不说，老师也没有办法。”

“你怎么知道老师没有办法？万一我能为你做主呢？”

“我当然相信你，你又不是爱打架的坏学生。”

这信息量显然对班主任有些过大，她连问了两遍“真的吗”之后便不再说话，视线飘到房间的角落里。

班主任以别人听不到的音量对杜以泽说，“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但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问题而影响学业。我可以帮你申请市里的奖学金名额，我也愿意拿出一些工资来帮助你……”

“为什么不用？”

班主任缓缓叹了口气，踌躇着说，“现在对你来说，紧要关头就是学习，如果……”

这天晚饭过后，杜以泽说要去找李明宇学习，却一个人偷偷跑上了天台。天台上拉满了错综复杂的晾衣线，杜以泽从巨大的床单被褥中穿行而过，楼下的摊位都已经收拾干净，对面楼层的窗户里有零星几点灯火。万里无云，月朗星稀，月亮上没有长毛，这意味着明天不会下雨，又将会是晴朗的一天，一切都会按照地球自转一样完美运行。

那一刻，杜以泽耳边响起了熟悉又聒噪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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