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易暄借装一次性筷子的不锈钢桶看了眼自己的脸,故作轻松:“那得买块大的。”
桌子底下,我握住了他的手。
无论池易暄看起来有多冷静,等到了要回家的时候,他又显得心绪不宁。怕贸然回家吓到爸妈,他提前在群里说:我们过半个小时回来。
我们站在楼栋前抬头往上看去,家的窗口是明黄色。
焦虑的情绪很难再被他隐藏,他深吸一口气,说:“好。”
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池易暄跟在我身后,动作很轻地走了进来。客厅的灯亮着,隐隐照亮走廊尽头,我的心跳得很快,我们一前一后地绕过拐角,朝厨房看去,妈妈正系着围裙,和往常一样煮着饭。
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我看到她的眼睛都肿着。
妈妈共盛了四碗面条出来,三碗端到桌上,第四碗端进了主卧。我立刻明白了:池岩在里头。
今天是中秋假期的最后一天,离家之前的最后一顿饭吃得十分艰难,妈妈始终不抬起头来,似乎无法直视我们,吃到一半她忽然放下筷子去卫生间,将门关上了。我和池易暄面面相觑,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怎么都不吃?是太淡了吗?”
她看了一眼时钟:
说罢匆匆前往我们的房间,将两只行李箱拖出来交到我们手里,又将我的书包递给我。我将拉链拉下来一小截,发现单反相机被她装了回去。
她不想谈这件事。
“我们先走了。”
妈妈往身上披上一件薄外套,小跑着去门口换鞋。
“爸,我和小意先走了。”
出了家门,妈妈扶着楼梯扶手走在前面,下到一楼以后为我们撑开大铁门,方便我们将行李箱拖出去。
夕阳笼罩大地,我哥和我站在她的左右手边,我在内心酝酿着要说出口的话,可是老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放完行李箱,我们在后座坐下,隔着透明的车窗,妈妈抱着手臂站在台阶上,与我们对望,神情显得落寞。
我将车窗降了下去。
“嗯?”她回过神来。
她抿了下嘴唇,眉毛颤了颤,似是又要哭了。我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要向她道歉,却见她举起手朝我们晃了晃,是她在和我们说再见。
又问他需不需要喝水,他也说不渴。
直到我偶然间瞥向窗外,才发现窗户上映出了我哥流泪的脸庞,我连忙拿纸去为他擦眼泪,池易暄好像没想到会被我看见,失神地笑了一下,接过来擦了擦通红的眼角。
他用气音答:“希望吧。”
他接过去,咬了一小口,缓慢地嚼着。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