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还挺贵的吧?”
“我只挣我自己的那份,你的你自己挣。”
我俩说着不着调的玩笑话,好像从未分开过。笑过了,又迅速安静下来,我揉了揉眼角笑挤出来的泪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和之前一样,他想了一会儿才答:
“我也会。我总会想起你带我去医院看病,和医生吵架时的样子。”
“你脸都憋红了!你忘啦?”
“我还会想起那场雪夜。”
“哥,你想的都是些什么?”
“比如什么?”
“小猫?哦,是我们在回家路上捡到的那只吗?我记得它叫——”
“对,橘子。还有什么?”
“高中吗?”
“小学?”
我说:“我就记得女同学们跑操时都会去看你。”
“哎哟,别装。”
“大哥,我比你小三岁,那个时候能不比你矮吗?”
“……”
我将手摸在额头上,问他:“你会想起恋爱时候的事情吗?”
“会。”
池易暄急促地打断了我,“不要说那种话!”他的呼吸沉重起来,“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
“什么药?”
池易暄枕头上的脑袋朝我偏了过来,许久没有说话。
“……你是小老鼠吗?这么喜欢翻我的东西。”他有些无奈地说。
“没有,没再吃了。”
上回去你家,我打开过你的镜子。
可你有曾变得更幸福一点吗?
“哥,我不怪你。”
池易暄眼睛突然闭上了,再掀起时,暗光在眼底流转,他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你都记得?”
他的嘴角弯了弯。
池易暄的眼眨动得比方才快了一点,他张了下嘴,压平颤抖的声线:
月色朦胧,洒在他半张英挺的脸上,我将手压在胸口,想将心脏压回原位。
我起身将屁股从充气床垫挪到了床铺上,这会儿与他同一水平,他的目光沉,如泛涟漪的海,我注视着他,他凝望着我。
天暖,阳光好,我陪妈妈出门买菜,池易暄和爸爸留在家里大扫除。我骑着她的粉色电动车,她在后座搂着我的腰,今天她臭美,特意穿了条长裙,怕她路上吹风受凉,池易暄在我们走之前往她肩膀上披了件薄外套。
拎着菜开始爬楼,我两手共抓了七、八个大袋子,装着大胖萝卜的塑料袋勒得我的小拇指都红了。妈妈就提了条鲫鱼,脚步轻快,风风火火地走在前面,为我鼓劲,我吭哧吭哧地跟在她身后,在内心数着楼层,只盼望快一点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