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没有!你听不懂人话啊!”
我胸口仿佛被人狠狠锤了一拳,一时间喘不上气,胃中欲呕。我头也不回地往房间外跑,跑进卫生间将自己关起来。池易暄很快就追了上来,在门外敲,我躲在淋浴间里捂住耳朵,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门缝下原本有一道黑影,是他的脚,堵住了门外的光,将它劈成两半,现在黑影消失了,光又连成了一道。我哥离开了。
池易暄没再来打扰我。脚步声由远及近,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他在地上躺下了,与我只有一步之遥。
今天是周六,我起得比平时早,池易暄不用上班,所以没有跟着我出门。
这里和我与我哥住的地方很像,路两旁种了高大的梧桐,上下楼得爬水泥楼梯。
门推开后,迎接我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他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方眼镜,开门以后说他还在吃中饭,等他吃完就可以开始。
一居室被他们改造成手术室,原本用作卧室的房间内摆着一张简易的手术床,装着黄色药水的玻璃药瓶挂在不远处的伸缩支架上,我猜测那东西一会儿就要打进我的静脉里。
医生吓了一跳,放下盒饭问我是谁。
“他妈的,你是警察?”
他不明所以,小跑到门前,将右眼贴到门镜上。
咚咚咚,敲门声更急了。
“快递。”
这道男声刺穿了我的耳膜。医生将门稍稍拉开一条缝,我看到那条细细的黑缝一下就膨胀开——
“你他妈谁啊?”
我很少从他脸上看到如此恐惧的表情,他的脸色煞白,像是看到了索命的鬼,眼珠因为惊恐而向外鼓,像是要掉出来。
池易暄被他推着向后退了半步,随后两只腿像是生了根,牢牢扎进地里,无论医生如何推搡他都纹丝不动。
我哥的神情很快就变了,眉毛拧成凶恶的倒八,脸庞一瞬间就涨红,心脏仿佛将他全身的血液都泵进了脑袋。
“哎啊!——”
他踉跄着后退,失去重心摔在地上,池易暄弯下腰提起他的衣领,又是一拳下去。
医生的鼻子歪了,眼镜掉在地上,碎了。
“哥!哥!”
“哥!”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
“我想回家了,你带我回家吧,哥,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哧”——“哧”——